福利如何擺脫“腐利”的陰影

這個中秋節，很多人沒吃上福利月餅，卻參與了一場由“發不發月餅”而引發的討論。

9月8日，人民日報客戶端發表了一篇評論：《反腐不應該反職工福利》。評論稱，“反腐敗，反的是三公消費，反的是個別官員的權錢色交易、任人唯親、買官賣官、欺上瞞下，反的是個別壟斷性企業存在的高收入、高消費、高福利的灰色腐敗”，而現在的情形是，“一些單位中秋節的二斤簡裝月餅沒了，甚至婦女節女職工的體檢也沒了”，還有“基層職工特別是低收入群體的年終福利，也被‘名正言順’地不發了。”

這篇文章很快在微信朋友圈里刷屏，繼而由新媒體擴展到了紙媒，并大致形成了兩種觀點。一種如此文所言：反腐敗不是反福利，腐敗應該與福利相區分；另一種認為，很多福利都是借福利之名行貪腐之實，財政公帑每一分都應問責，哪怕是買塊月餅。來自新華每日電訊評論公號的文章與前文針鋒相對，援引了新加坡公務員“茶包都要自己買”的例子，并強調了嚴格公共財政支出的行政倫理。

議題如此之火，蓋因恰逢其時。在“反四風”的大背景下，公務員隊伍、參公管理的單位、國企里的普通職工，生活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響。直白一點說，這些職業的體面性和優越感有一部分是靠福利支撐的，抽空福利不但會影響收入，還會直接影響從業者對職業本身的判斷，引發其對勞動性價比的重新評估。由此，隨著“反四風”的深入，體制內從業者已經有了發聲和自我辯護的訴求。

公共財政支出每一分錢都要有充分正當的理由，這絕對是討論的大前提。只是原則和現狀之間還有一個需要靠改革解決的時差。只要充分考慮國情，討論“福利”時就不得不回答兩個問題，一是如果剝離以月餅為代表的傳統福利，普通公務員的薪酬是否能和他們所從事的工作相匹配？須知，高薪為政府機關留住社會精英，一樣是新加坡政府的成功經驗。二是目前是否存在一些單位領導，為搏政績而克扣職工合理勞動保障的情況，如取消體檢和基層一線職工的年終福利，這樣的例子恐怕不能說沒有。

如果這樣看，發福利合不合理的問題，應該轉換成到底什么是合理福利的問題，轉化成福利的明晰性和合法性問題。政府改革的任務之一，就是清理舊體制的習慣，重樹新體制的規則，盡量縮短轉型過渡期新舊規則混雜的階段——正是這種混雜讓“福利”變得性質模糊，讓發福利和不發福利都有了立論的理由。只有使薪酬和福利設計擺脫曖昧、灰色的性質，改變福利隨意發放和定位不清的現狀，福利才能擺脫“腐利”的陰影，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