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報不屬實出自“政績共同體”

“我們向各級反貪機構承諾，愿介入查處我們村村干部利用職權，盜取國家資源謀利上百萬元的，我們愿將查處款項全部捐獻給查處部門用于反腐事業。”近日，江西省宜春市豐城同田鄉龍贛村村民在網上發帖呼吁，希望江西紀委部門能夠深入調查該村的腐敗問題。21日，江西省豐城市委宣傳部回應稱，當地早已了解并介入調查此事，結論是村民反映情況均不屬實。（據2012年3月22日《南方日報》）

“舉報問題栩栩如生，調查核實子虛烏有”，江西省宜春市豐城同田鄉龍贛村村民對村干部以權謀私問題的聯名舉報，似乎再次跌進了人民群眾反腐舉報的怪圈。其實，許多腐敗問題原本是客觀存在的，甚至就是“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然而一旦到了辦案人員的手里，就會時常產生魔幻效應，時隱時現，時大時小，時有時無，變幻多端，難以琢磨。實質上，并不是腐敗問題本身有多么詭秘，而是辦案人員的“心眼兒”太靈活了。

據河南省某縣黨政機關的文件透露，2007年1-3月份間，這個縣實際發生超級進京上訪25起65人，而進入信訪機關登記的只有1起。到省上訪41起55人，進入登記的只有7起。人們不禁要問：為什么登記上訪與實際上訪會出現如此懸殊的記錄數字差距呢？這是由于信訪機關接訪人員與基層的息訪人員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當接訪人員弄清上訪者的來源地之后，“就表面上打字，裝著把信息輸入電腦里去，實際上基本上不會把資料輸入電腦。隨后，他們會打電話通知地方，說，你們縣已經有人來上訪了，我正準備把資料輸入電腦里去。這樣，下面的人就知道怎么辦了”（于建嶸《中國的政治現實與我的夢想》）。不言而喻，在越級上訪實行“一票否決”的制度下，基層接到通知后，自然是一番圍繞“銷號”（銷掉上訪資料）而展開的一次緊急危機攻關行動。有錢能使鬼推磨，結果更是可想而知的了。

這樣，我們再回過頭來看龍贛村民在舉報信中所列舉的村務7年公開一次、走訪送禮6萬元等14個問題，被調查機關認定均不屬實，就不難理解了。事實上，我國現行行政管理體制科層架構的顯著特點是，下級對上級負責，上級坦護著下級。下級有成就上級跟著沾光，下級出現問題上級跟著遭殃，一榮俱榮，一損皆損，已經形成了強勢的所謂“政績共同體”，大家都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跑不掉。

在這種體制之下，實質上是上級最害怕下級。上級擔心下級出問題給自己抹黑，害怕下級惹事生非讓自己變成“被拔出的蘿卜”。于是，下級出事上級才是真正的熱鍋上的螞蟻，比下級更加寢食不安，更加焦慮萬分，更是千方百計地捂住或者不遺余力地把事情“擺平”，以求息事寧人，保得自身不安，官官相護就是這個強勢“政績共同體”所衍生的必然產物。

可以說，各級政府官員之間的“政績共同體”不徹底鏟除，注定會推動各級政府官員極盡上下勾連之勢，追逐“仕途經濟”之道，從而在許多事關各自切身利益的事情上，官官相護，報喜藏憂，遮短護丑，從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終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各自都相安無事，各得其所，皆大歡喜，使人民群眾對權力運行的制約監督難以兌現，或成一紙空文。

破解各級政府官員之間“政績共同體”的治本之策在于，加快推進政治體制改革，真正讓各級政府和官員的執政行為，由對上級負責轉變為對群眾負責，并逐步做到：權由民所授，權由民所察，權由民所用，實現民主執政，依法執政，科學執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