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廣東省委印發了《關于貫徹〈2010—2020年深化干部人事制度改革規劃綱要〉的實施意見》。《意見》提出,廣東將探索黨政正職家庭財產在一定范圍內報告的制度,即黨政領導干部的住房、投資、配偶子女從業等情況要列入其個人有關事項報告內容中,并加強配偶子女均已移居國(境)外的公職人員管理。

關于公職人員尤其是黨政領導干部財產申報的新聞,只要出現一定會吸引大眾眼球,因為這是一個不言而喻的社會熱點。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社會各界一直呼吁進行財產申報制度改革,因為現行的制度并不能起到遏制腐敗的效果。近年來,在黨建方面,一提到改革,馬上有人會想到財產申報制度改革。從新疆阿勒泰開始,不少地市進行過財產申報改革的試點,幾位省部級高官都曾發表相關言論。在這樣的背景下,素來有思想解放前沿陣地的廣東自然不甘落后。實際上,將官員財產申報制度上升至省級政府層面試點的,廣東是第一個。今年年初召開的廣東省委十屆六次全會上首次透露出廣東將逐步實行黨政“一把手”家庭財產在一定范圍內報告制度,近日出臺的這份《意見》正是對全會決定的落實。

首次提出廣東將逐步實行黨政“一把手”財產申報制度時,本報曾專門刊發評論贊揚這一舉措。因為這是全國第一次有省級政府提出先從“一把手”開始進行財產申報制度的改革,這一制度的突破在于與新疆阿勒泰等地區的改革相比有更強的可操作性。多數財產申報制度改革的試點遭人詬病的地方在于:申報最先從基層政府開始,就所公示的級別來看,申報人群大多集中在科級干部和縣處級干部,而各級別的一把手多不參與財產申報。這樣的財產申報制度注定不會取得太大效果,因為在中國政治文化中,“一把手”向來集中著整個行政單位的權力,如果改革不把“一把手”包括進去,那么這種改革往往會成為行政單位內部的一次尋找替罪羊的政治游戲。政治改革要求的是終結政治利益鏈條的腐敗運作,如果說每一個“一把手”都是一個主鏈條,那么它的底下就有無數子鏈條,只砍子鏈條不砍主鏈條,那么子鏈條還是會無限地自我復制,改革最終仍然可能止步不前。

我們對于政治改革的路徑已經有了相對統一的意見,激進式改革不僅沒有推行的土壤,也沒有推行的動力,但這不并意味著改革精神的懈怠、改革步伐的放緩,我們鼓勵漸進的務實改革,務實并不意味著妥協,而是改革的策略。廣東的財產申報制度先從一把手開始,這一招既不算特別嚴厲,又柔中帶刺,對官員集體形成無形的壓力。如果廣東能將從一把手開始的財產申報制度執行下去,那么,這一改革一定會取得很大的成效,并可算是一次漸進性制度改革的示范。在《意見》中,廣東擴展“一把手”申報的范圍,將其家庭、配偶、子女等納入申報范圍,這又是一個進步。但“一把手”財產申報仍然停留于“向黨組織匯報”這一階段,而財產申報制度的殺手锏卻在于其面向社會的公開性,只有真正做到面向社會公開財產信息,財產申報制度才能達到設置的本來目的。但是,這又何其難也。將一把手乃至全部公職人員的財產向外界公布,很顯然,就算財產申報制度設置了這一程序,目前的情況下,也絕沒有哪個省市能夠執行下去。

所以,財產申報制度不能獨立于政治改革之外。必須在一個同步前進的政治改革環境中,某一單項改革才有突破的可能性。沒有政治改革的大環境,任何單項改革都可能不會取得決定性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