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航天員凱旋見到的第一人,電視直播中卻只能留給億萬觀眾一個背影 李濤:把榮光收藏在心里 ■本報記者 張曉祺 王天益通訊員 楊亞洲 “神舟十號凱旋時,我將是航天員見到的第一個地球人!”說起這份特殊的“待遇”,西安衛星測控中心著陸場站三級軍士長李濤頗感自豪。 從1999年至今,他承擔了從“神一”到“神九”歷次飛船返回艙艙門開啟任務。正因如此,他被戰友稱為“神舟第一開艙手”。然而,自豪之中也有遺憾:電視直播中,他留給億萬觀眾的只能是一個背影。 “把榮光收藏在心里,自己知道,這已足夠。”盛夏的阿木古朗草原,酷熱難耐。為備戰“神十”返回艙回收任務,李濤和戰友已在內蒙古主著陸場區演練了1個月。 作為我國唯一一支航天測控回收部隊,李濤所在的著陸場站自組建以來,已圓滿完成22顆返回式衛星、9艘神舟飛船回收任務。 完美的背后是艱辛。“神四”回收當天,主著陸場遭遇暴風雪,氣溫驟降至零下30多攝氏度,鋼絲繩結冰打滑,影響了返回艙扶正。緊要關頭,李濤將棉帽、手套等塞入鋼絲繩縫隙,雙手粘在艙壁上,被硬生生撕下了一層皮。 完美的背后是自豪。盡管在外界沒有知名度,但李濤和神舟飛船的故事還是在部隊和家鄉傳開了。每次任務結束回部隊,戰友都搶著和他握手。大家對他說:“跟你握握手就等于和航天員握手了!” 6月11日,“神十”飛向太空。那一刻,李濤雙拳握緊。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又一次進入了倒計時…… 長年身處機器轟鳴的工作環境,他早已習慣用手勢“無聲交流” 仲濤:每分每秒都在積攢幸福 ■本報記者 劉 佳 通訊員 魏 龍 機器轟鳴的機電艙內,仲濤正帶著耳塞,和同事用手勢比劃著什么。 除了耳塞,這位在“遠望”號船上工作了20多年的機電技師,隨身還有幾樣“標配”:安全帽、手電筒、銅聽棒和點溫計。 仲濤每天的工作大同小異:挨個到主機集控室、各個機電機艙以及空調器室轉轉看看。 轉轉看看說來簡單,但轉一圈看一圈下來并不輕松。除了幾個機艙之外,遠望五號的各個角落都有大大小小的機電設備,每隔一個小時,機電技師都要分組在船上對設備進行一次巡視。機艙又潮又熱,一趟巡視下來,技師的連體工作服早被汗水浸透。 這不,一片熱浪噪聲中,仲濤盯著眼前的輸油管道主機,抹掉頭上的汗,拿起扳手,一個接一個地擰下管道接口上的螺絲,熟練地拆開接口中間的墊片和過濾網,換上新的過濾網,再迅速地擰好螺絲。 “別小看這些螺絲,事關重大。”仲濤說,對于長年在海上航行的“遠望人”來說,狂風惡浪并不是最可怕的,船舶主機“停車”才是致命的問題。 吃過晚飯,仲濤沒有休息,又開始值班,他在主機集控室里,通過一臺臺屏幕掌握全船主機的運行情況,遠望五號船動力設備自動化程度高、操控方式先進,可靠性也很高,值班員坐在監控電腦前就能隨時掌握設備運行情況。 “在船上,每分每秒都在積攢幸福!”談起自己20多年的機電技師生涯,仲濤眼中閃爍著光芒,嘴角微微上揚。“我們的工作,既不像水手們駕駛著遠望號駛向大洋,也不像測控技術人員操控著天線的轉動,報出激動人心的一刻,但遠望五號正常運行就是我的價值。”他說。 3000多個日子,他輸入的是平和的心態,輸出的是平穩的電流 姜雙朝:出色的標準是被“忘記” ■本報記者 王天益 特約記者 成子龍 通訊員 祁登峰 “神十”升騰的一剎那,姜雙朝覺得自己這“墊底”當得值了。 身為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電力技師,姜雙朝只想老老實實當好“墊底”——辦公樓高4層,電力室的位置墊底;航天系統中高新技術密集,基礎的電力技術墊底;大樓里穿淡藍色工作服的不是博士就是碩士,中專畢業的他學歷墊底…… 今年32歲的姜雙朝在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電力機房工作了近10年。3000多個單調的日子,他輸入的是平和的心態,輸出的是平穩的電流。 每天,一踏上那條2公里上班道路的起點,姜雙朝的生活就進入了程序化運行:交接班、檢查衛生、整理器材、記錄儀表參數、巡視機房及供電區……這一切,就像墻上電路圖中的電流必須按照設定路徑流經元器件。 因此,重復的滋味,姜雙朝最能體味—— 一遍又一遍抄錄幾乎是恒定的儀表讀數,一次又一次檢查總是穩定的蓄電池組,甚至還要反復演練故障點跑位——2分鐘內跑到任務區任一可能的故障點。 不少人受不了這單調重復的工作,陸續離開了,姜雙朝卻留了下來。盡管對任務區每個固定插座幾個孔眼都了如指掌,他還是堅持參加跑位演練。 “所做的越是‘無用功’,說明電力系統越可靠。”每次參加任務保障,姜雙朝都有種難以壓抑的興奮。盡管這意味著他和同事需要將1000多路電路摸查好幾遍,要在半天內埋著頭連續檢查600多組蓄電池,要擰緊每一顆螺絲、除去每一粒灰塵…… 精細,是對電工的基本要求。采訪期間,有上級來人檢查。細細查驗20多分鐘后,檢查人員拍拍姜雙朝的肩膀,豎了豎大拇指。可姜雙朝的額頭卻沁出了細細的汗珠——不怕事無巨細,就怕百密一疏。 此前,姜雙朝已參加了6次載人航天任務保障,分毫無差。不過,這也意味著他從無“大顯身手”的機會。 “出色的標準是被忘記。”他說,“對保障人員來說,大家想不起你,就說明你工作做到位了。” 身處令人矚目的集體,他用鍋碗瓢盆一次次奏響航天員出征太空的序曲 柳爐榮:讓航天員記住“家的味道” ■本報特約記者 成子龍 本報記者 王天益 特約通訊員 朱霄雄 他揮著大勺,眼睛里一片火光。 灶臺上升騰的火焰與火箭噴射的橘紅色火焰,奇妙地映射在他的眸子里。掛在廚房東墻上的那臺電視機鎖定在新聞頻道上,“神十”飛天的一幕被反復播放。 一周以前,“神十”航天員從北京前往酒泉,“出征飯”便出自他手。 他,是航天員大隊炊事員柳爐榮。 去年,柳爐榮一路伴隨“神九”航天員到酒泉。今年,他被安排留守北京航天城大本營:“昨晚擔心了一宿沒睡著,今天從電視里得知他們三個太空第一餐吃得挺香,我就放心了。” “給航天員做飯,我們得隨身備一把秤!”柳爐榮說,給堪稱“國寶”的航天員做飯,一日三餐都必須精確制訂,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很多航天員的菜譜上經常會有一道菜——炒土豆絲。這道“名菜”就出自柳爐榮。調制佐料,鹽1克,花生油5克,陳醋3克,上秤一量,分毫不差。手切生姜,1分鐘內上百根銀絲整齊排列,快刀如電,絲絲能穿過針眼。 7年 “長征火箭”專列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他卻從未見過火箭的真正模樣 楊洪金:護送“長征兄弟”抵達發射場 ■本報記者 張曉祺 特約記者 俞 嘉 成子龍 “神十”一飛沖天那一刻,在距離發射場240多公里的一個戈壁點號里,四級軍士長楊洪金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盯著電視屏幕。 目送火箭直刺蒼穹,楊洪金用力揮舞雙手,仿佛要與電視屏幕里歡呼人群的手融為一體。 這是一雙并不好看的手——老繭厚重,呲牙咧口。然而,這雙手曾經距離飛向太空的火箭那么近—— 41天前,就在這個點號,靜臥在專列中的發射“神十”的長征二號F運載火箭,從他面前安全駛過。 那天清晨,他帶領全排11名戰士早早起床,沿鐵路線步行16公里,挨個巡查每一節枕木、每一處螺栓、每一顆道釘。當“長征火箭”專列緩緩駛來,他驕傲地立正、敬禮,護送火車駛出視線盡頭。 楊洪金是酒泉衛星發射中心鐵路管理處二連四排代理排長,長年駐守戈壁點號,守護著通往載人航天發射場的唯一鐵路。 “我們把火箭稱作‘長征兄弟’,一年到頭的最大任務,就是護送它們安全運抵發射場。”楊洪金說,火箭專列駛過點號,前后只有1分鐘。 由于鐵路沿線沙害嚴重,專列抵達前1個月,他就要帶隊沿鐵路線清沙。遇到漠風肆虐的日子,狂風席卷著沙礫撲面而來,用鐵鍬護住臉,會聽到“砰砰”作響。 這樣奔走一天,官兵人人變成了“沙雕”,鼻子塞、耳朵聾、喉嚨里都是沙坨子,從頭到腳鉆入每個毛孔。晚上回到宿舍睡覺,床單上能留下厚厚一層沙。 堅守戈壁14年,楊洪金參加了發射“神二”到“神十”的長征火箭專列接運任務。 然而,他卻從未看過火箭發射的輝煌瞬間,甚至從未近距離見過火箭的真正模樣。 “神十”發射前一天,妻子帶著3歲的兒子康康來點號探親。那晚,楊洪金抱起兒子來到鐵道旁,指著發射場方向說,鐵路盡頭,就是火箭騰飛的地方…… 鏈接: 夢想獨白 看不見的“長征火箭” 橘紅色烈焰從長征火箭尾部噴射而出,神舟飛船拔地而起——這,已成一幅經典畫面。 這是看得見的力量。這幅經典畫面之外,更多力量默默無聞。“神州托舉神舟”,這句被經常引用的話,也通常被另外一組具體數字所闡釋:100多個科研院所、基地、高校、工廠直接承擔研制和試驗任務,3000多家單位承擔協作、支援、保障任務…… 數十萬航天人,是他們的代稱。他們是一枚枚看不見的“長征火箭”。他們用青春、激情與奉獻勾兌成燃料,在各自崗位“噴射”力量,托舉著屬于自己的那份責任。 這力量不分大小,正如他們每個人都值得尊重。他們每一個都是中國載人航天事業中不可或缺的螺絲釘。 讓我們把目光投向他們,叫出他們的名字,聆聽他們的感受,品味他們的平凡與偉大。 “我很渺小/地球上找不到自己的坐標/我很偉大/因為融入了宏偉的事業……”讓我們念誦一位將軍的詩句,向托舉中國載人航天的每一份力量致敬! |
作者:范子軍 在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當從俄羅斯加加林航天員訓練中心主任手中接過“聯盟”號飛船指令長證書的那一刻,吳杰激動地說:“我現在拿的是‘聯盟’號飛船指令長的證書,回去以后再拿中國自己的證書,然后駕駛著我們中國的宇宙飛船飛向太空,與你們的空間站對接,行嗎?”如今,16年過去了,吳杰依舊在為實現當初這一夢想而全力“沖刺”。(6月13日《解放軍報》) 神十飛天,神氣十足。億萬人民無不為祖國航天事業取得的巨大成就歡欣鼓舞,倍感自豪,更對驍勇的飛天英雄滿懷由衷的欽佩和敬意。其實,大家都清楚,真正能夠通過嚴格選拔登上航天飛船的畢竟只是屈指可數的幸運兒,在他們的身后,更多的則是像吳杰一樣,甘當綠葉和鋪路石,默默無聞、忘我拼搏、潛心鉆研、無私奉獻的無名英雄,同樣值得我們為之喝彩,向他們敬禮! 面對五星紅旗,作為航天員的吳杰莊嚴宣誓:“祖國的載人航天利益高于一切……”面對一個個煉獄般的挑戰,吳杰心中只有一個意念,“絕不能給國家丟臉!”面對未來的航天夢、中國夢,吳杰更表現出義無反顧,“無論怎樣,為了飛天事業,我會堅持到最后一刻。” 同樣是首批14名航天員之一,李慶龍在神五發射請戰會上的表態則字字鏗鏘,“我是飛行員出生,對犧牲早已置之度外。我熱愛這項事業勝過自己的生命,任何風險影響不了我的選擇和信念。”在他的思想深處,總有一種堅強的意念在支撐,“我是軍人,能上天,即使再危險我也會完成任務;上不了天,我會繼續履行好自己的職責!” 當然,這些絕非“豪言壯語”,而是他們航天生涯的真實寫照,一些殘酷環境下的訓練,簡直讓人生不如死,但他們挺過來了;有時一場訓練就可能瘦去幾公斤,他們無怨無悔;而在俄羅斯加加林宇航員培訓中心,他們創造3個月學會說俄語、1年之內學完4年課程的“中國奇跡”,靠的是何等頑強的毅力和非凡的付出;他們自己雖然沒有登上飛船,但他們以教練員的身份,接力著中國偉大的航天事業,創造出一個又一個新的奇跡。 吳杰、李慶龍只是偶然的機會走進公眾視野的航天英雄,更多像他們一樣沒有飛上天的航天員,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他們一直忘我奮戰在航天最前線。在他們的身后,還有一群同樣默默無聞的身影,那就是航天員們的親人。為了讓自己的愛人專心、安心于自己的事業,順利完成發射任務,她們默默扛起了整個家庭,做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付出和犧牲,中國航天事業的每一個進步,她們同樣功不可沒,值得我們報以最熱烈的掌聲。(范子軍) |
北京時間6月11日17時38分,神舟十號載人飛船在酒泉衛星發射中心發射升空,準確進入預定軌道,順利將3名航天員送入太空。我國載人航天工程再次開啟新的征程。目前,神舟十號飛船已經與天宮一號目標飛行器成功實現自動交會對接。這是中國在載人航天之路走出的新一步。 在中國航天事業發展史上,留下過許許多多難以忘卻的名字。從“兩彈一星”時代的錢學森、趙九章,到載人航天時代的楊利偉、費俊龍、聶海勝。他們用自己的青春和汗水,共同支撐起了中國航天事業的一片天空。但是在他們的背后,還有許許多多數不清的科研、技術工作者,他們同樣付出了與這些響當當的名人一樣的努力與年華,沒有這樣一個龐大的技術團隊,也不會有這些知名科技帶頭人、航天員的成功。 但是,比這些默默無聞的科技團隊更稱得上“無名英雄”的還另有其人。在“神十”順利升空時,在航天員以忐忑的心情面對未知的太空時,在技術人員緊張地收集數據、觀察軌道和發出指令時,有另外一群人正以同樣興奮卻又緊張的心情關注著這一切。他們的身份或許并不是航天人,但是他們的家人,正在千里之外的酒泉衛星發射基地,執行著神舟十號飛船的發射任務。 航天工作人員陳為在“神十”的發射工作中負責飛船電纜脫插,是整個發射任務中最后一個離開塔架的人。對他的愛人劉錦芳來說,今年除了他的丈夫要參與“神十”發射工作,他們的女兒今年正好也要高考,這是她人生的一個重要節點。“從去年8月到如今近一年的時間,丈夫陳為只有在十一國慶和過年回來了幾天,其余時間都在基地里忙著”神十“發射任務。她說:“高考完了就和她爸爸打電話,鼓勵他說'爸爸,我的任務順利完成了;接下來看你的啦,你也要加油哦!'。當時我在旁邊聽著,眼淚'刷'地就下來了。” 與陳為一家情況相似的還有擔任“神十”飛船推進艙的總裝主任設計師曹俊生。“當年懷上孩子的時候,他正在忙著'神七',那時我一個人腆著大肚子忙里忙外,很無助,對他的工作也曾有小小的埋怨。”他的妻子張聰說,“但是慢慢也就習慣了。家里人也都很支持他的工作,盡量不去麻煩他,讓他專注于航天事業。” 他們兩個家庭只是許許多多數不清的航天工作者家庭的代表。航天科技八院退休專家陶建中說:“當這次'神十'再探天宮,背后站著的是七十萬中國航天人。在這七十萬航天人的背后,是中國近七十萬個家庭。”是的,沒有他們在背后默默支持與付出,就不會有中國航天事業今天的成就。在“神十”與“天宮”勝利對接之日,我們不僅要向臺前幕后這許許多多航天工作者致敬,更要向為了航天事業忍受分離之苦的這近七十萬個家庭致敬。 |
北京時間6月11日17時38分,神舟十號載人飛船在酒泉衛星發射中心發射升空,準確進入預定軌道,順利將3名航天員送入太空。我國載人航天工程再次開啟新的征程。目前,神舟十號飛船已經與天宮一號目標飛行器成功實現自動交會對接。這是中國在載人航天之路走出的新一步。 在中國航天事業發展史上,留下過許許多多難以忘卻的名字。從“兩彈一星”時代的錢學森、趙九章,到載人航天時代的楊利偉、費俊龍、聶海勝。他們用自己的青春和汗水,共同支撐起了中國航天事業的一片天空。但是在他們的背后,還有許許多多數不清的科研、技術工作者,他們同樣付出了與這些響當當的名人一樣的努力與年華,沒有這樣一個龐大的技術團隊,也不會有這些知名科技帶頭人、航天員的成功。 但是,比這些默默無聞的科技團隊更稱得上“無名英雄”的還另有其人。在“神十”順利升空時,在航天員以忐忑的心情面對未知的太空時,在技術人員緊張地收集數據、觀察軌道和發出指令時,有另外一群人正以同樣興奮卻又緊張的心情關注著這一切。他們的身份或許并不是航天人,但是他們的家人,正在千里之外的酒泉衛星發射基地,執行著神舟十號飛船的發射任務。 航天工作人員陳為在“神十”的發射工作中負責飛船電纜脫插,是整個發射任務中最后一個離開塔架的人。對他的愛人劉錦芳來說,今年除了他的丈夫要參與“神十”發射工作,他們的女兒今年正好也要高考,這是她人生的一個重要節點。“從去年8月到如今近一年的時間,丈夫陳為只有在十一國慶和過年回來了幾天,其余時間都在基地里忙著”神十“發射任務。她說:“高考完了就和她爸爸打電話,鼓勵他說'爸爸,我的任務順利完成了;接下來看你的啦,你也要加油哦!'。當時我在旁邊聽著,眼淚'刷'地就下來了。” 與陳為一家情況相似的還有擔任“神十”飛船推進艙的總裝主任設計師曹俊生。“當年懷上孩子的時候,他正在忙著'神七',那時我一個人腆著大肚子忙里忙外,很無助,對他的工作也曾有小小的埋怨。”他的妻子張聰說,“但是慢慢也就習慣了。家里人也都很支持他的工作,盡量不去麻煩他,讓他專注于航天事業。” 他們兩個家庭只是許許多多數不清的航天工作者家庭的代表。航天科技八院退休專家陶建中說:“當這次'神十'再探天宮,背后站著的是七十萬中國航天人。在這七十萬航天人的背后,是中國近七十萬個家庭。”是的,沒有他們在背后默默支持與付出,就不會有中國航天事業今天的成就。在“神十”與“天宮”勝利對接之日,我們不僅要向臺前幕后這許許多多航天工作者致敬,更要向為了航天事業忍受分離之苦的這近七十萬個家庭致敬。 |
在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當從俄羅斯加加林航天員訓練中心主任手中接過“聯盟”號飛船指令長證書的那一刻,吳杰激動地說:“我現在拿的是‘聯盟’號飛船指令長的證書,回去以后再拿中國自己的證書,然后駕駛著我們中國的宇宙飛船飛向太空,與你們的空間站對接,行嗎?”如今,16年過去了,吳杰依舊在為實現當初這一夢想而全力“沖刺”。(6月13日《解放軍報》) 神十飛天,神氣十足。億萬人民無不為祖國航天事業取得的巨大成就歡欣鼓舞,倍感自豪,更對驍勇的飛天英雄滿懷由衷的欽佩和敬意。其實,大家都清楚,真正能夠通過嚴格選拔登上航天飛船的畢竟只是屈指可數的幸運兒,在他們的身后,更多的則是像吳杰一樣,甘當綠葉和鋪路石,默默無聞、忘我拼搏、潛心鉆研、無私奉獻的無名英雄,同樣值得我們為之喝彩,向他們敬禮! 面對五星紅旗,作為航天員的吳杰莊嚴宣誓:“祖國的載人航天利益高于一切……”面對一個個煉獄般的挑戰,吳杰心中只有一個意念,“絕不能給國家丟臉!”面對未來的航天夢、中國夢,吳杰更表現出義無反顧,“無論怎樣,為了飛天事業,我會堅持到最后一刻。” 同樣是首批14名航天員之一,李慶龍在神五發射請戰會上的表態則字字鏗鏘,“我是飛行員出生,對犧牲早已置之度外。我熱愛這項事業勝過自己的生命,任何風險影響不了我的選擇和信念。”在他的思想深處,總有一種堅強的意念在支撐,“我是軍人,能上天,即使再危險我也會完成任務;上不了天,我會繼續履行好自己的職責!” 當然,這些絕非“豪言壯語”,而是他們航天生涯的真實寫照,一些殘酷環境下的訓練,簡直讓人生不如死,但他們挺過來了;有時一場訓練就可能瘦去幾公斤,他們無怨無悔;而在俄羅斯加加林宇航員培訓中心,他們創造3個月學會說俄語、1年之內學完4年課程的“中國奇跡”,靠的是何等頑強的毅力和非凡的付出;他們自己雖然沒有登上飛船,但他們以教練員的身份,接力著中國偉大的航天事業,創造出一個又一個新的奇跡。 吳杰、李慶龍只是偶然的機會走進公眾視野的航天英雄,更多像他們一樣沒有飛上天的航天員,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他們一直忘我奮戰在航天最前線。在他們的身后,還有一群同樣默默無聞的身影,那就是航天員們的親人。為了讓自己的愛人專心、安心于自己的事業,順利完成發射任務,她們默默扛起了整個家庭,做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付出和犧牲,中國航天事業的每一個進步,她們同樣功不可沒,值得我們報以最熱烈的掌聲。(范子軍) |
他是航天員凱旋見到的第一人,電視直播中卻只能留給億萬觀眾一個背影 李濤:把榮光收藏在心里 ■本報記者 張曉祺 王天益通訊員 楊亞洲 “神舟十號凱旋時,我將是航天員見到的第一個地球人!”說起這份特殊的“待遇”,西安衛星測控中心著陸場站三級軍士長李濤頗感自豪。 從1999年至今,他承擔了從“神一”到“神九”歷次飛船返回艙艙門開啟任務。正因如此,他被戰友稱為“神舟第一開艙手”。然而,自豪之中也有遺憾:電視直播中,他留給億萬觀眾的只能是一個背影。 “把榮光收藏在心里,自己知道,這已足夠。”盛夏的阿木古朗草原,酷熱難耐。為備戰“神十”返回艙回收任務,李濤和戰友已在內蒙古主著陸場區演練了1個月。 作為我國唯一一支航天測控回收部隊,李濤所在的著陸場站自組建以來,已圓滿完成22顆返回式衛星、9艘神舟飛船回收任務。 完美的背后是艱辛。“神四”回收當天,主著陸場遭遇暴風雪,氣溫驟降至零下30多攝氏度,鋼絲繩結冰打滑,影響了返回艙扶正。緊要關頭,李濤將棉帽、手套等塞入鋼絲繩縫隙,雙手粘在艙壁上,被硬生生撕下了一層皮。 完美的背后是自豪。盡管在外界沒有知名度,但李濤和神舟飛船的故事還是在部隊和家鄉傳開了。每次任務結束回部隊,戰友都搶著和他握手。大家對他說:“跟你握握手就等于和航天員握手了!” 6月11日,“神十”飛向太空。那一刻,李濤雙拳握緊。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又一次進入了倒計時…… 長年身處機器轟鳴的工作環境,他早已習慣用手勢“無聲交流” 仲濤:每分每秒都在積攢幸福 ■本報記者 劉 佳 通訊員 魏 龍 機器轟鳴的機電艙內,仲濤正帶著耳塞,和同事用手勢比劃著什么。 除了耳塞,這位在“遠望”號船上工作了20多年的機電技師,隨身還有幾樣“標配”:安全帽、手電筒、銅聽棒和點溫計。 仲濤每天的工作大同小異:挨個到主機集控室、各個機電機艙以及空調器室轉轉看看。 轉轉看看說來簡單,但轉一圈看一圈下來并不輕松。除了幾個機艙之外,遠望五號的各個角落都有大大小小的機電設備,每隔一個小時,機電技師都要分組在船上對設備進行一次巡視。機艙又潮又熱,一趟巡視下來,技師的連體工作服早被汗水浸透。 這不,一片熱浪噪聲中,仲濤盯著眼前的輸油管道主機,抹掉頭上的汗,拿起扳手,一個接一個地擰下管道接口上的螺絲,熟練地拆開接口中間的墊片和過濾網,換上新的過濾網,再迅速地擰好螺絲。 “別小看這些螺絲,事關重大。”仲濤說,對于長年在海上航行的“遠望人”來說,狂風惡浪并不是最可怕的,船舶主機“停車”才是致命的問題。 吃過晚飯,仲濤沒有休息,又開始值班,他在主機集控室里,通過一臺臺屏幕掌握全船主機的運行情況,遠望五號船動力設備自動化程度高、操控方式先進,可靠性也很高,值班員坐在監控電腦前就能隨時掌握設備運行情況。 “在船上,每分每秒都在積攢幸福!”談起自己20多年的機電技師生涯,仲濤眼中閃爍著光芒,嘴角微微上揚。“我們的工作,既不像水手們駕駛著遠望號駛向大洋,也不像測控技術人員操控著天線的轉動,報出激動人心的一刻,但遠望五號正常運行就是我的價值。”他說。 3000多個日子,他輸入的是平和的心態,輸出的是平穩的電流 姜雙朝:出色的標準是被“忘記” ■本報記者 王天益 特約記者 成子龍 通訊員 祁登峰 “神十”升騰的一剎那,姜雙朝覺得自己這“墊底”當得值了。 身為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電力技師,姜雙朝只想老老實實當好“墊底”——辦公樓高4層,電力室的位置墊底;航天系統中高新技術密集,基礎的電力技術墊底;大樓里穿淡藍色工作服的不是博士就是碩士,中專畢業的他學歷墊底…… 今年32歲的姜雙朝在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電力機房工作了近10年。3000多個單調的日子,他輸入的是平和的心態,輸出的是平穩的電流。 每天,一踏上那條2公里上班道路的起點,姜雙朝的生活就進入了程序化運行:交接班、檢查衛生、整理器材、記錄儀表參數、巡視機房及供電區……這一切,就像墻上電路圖中的電流必須按照設定路徑流經元器件。 因此,重復的滋味,姜雙朝最能體味—— 一遍又一遍抄錄幾乎是恒定的儀表讀數,一次又一次檢查總是穩定的蓄電池組,甚至還要反復演練故障點跑位——2分鐘內跑到任務區任一可能的故障點。 不少人受不了這單調重復的工作,陸續離開了,姜雙朝卻留了下來。盡管對任務區每個固定插座幾個孔眼都了如指掌,他還是堅持參加跑位演練。 “所做的越是‘無用功’,說明電力系統越可靠。”每次參加任務保障,姜雙朝都有種難以壓抑的興奮。盡管這意味著他和同事需要將1000多路電路摸查好幾遍,要在半天內埋著頭連續檢查600多組蓄電池,要擰緊每一顆螺絲、除去每一粒灰塵…… 精細,是對電工的基本要求。采訪期間,有上級來人檢查。細細查驗20多分鐘后,檢查人員拍拍姜雙朝的肩膀,豎了豎大拇指。可姜雙朝的額頭卻沁出了細細的汗珠——不怕事無巨細,就怕百密一疏。 此前,姜雙朝已參加了6次載人航天任務保障,分毫無差。不過,這也意味著他從無“大顯身手”的機會。 “出色的標準是被忘記。”他說,“對保障人員來說,大家想不起你,就說明你工作做到位了。” 身處令人矚目的集體,他用鍋碗瓢盆一次次奏響航天員出征太空的序曲 柳爐榮:讓航天員記住“家的味道” ■本報特約記者 成子龍 本報記者 王天益 特約通訊員 朱霄雄 他揮著大勺,眼睛里一片火光。 灶臺上升騰的火焰與火箭噴射的橘紅色火焰,奇妙地映射在他的眸子里。掛在廚房東墻上的那臺電視機鎖定在新聞頻道上,“神十”飛天的一幕被反復播放。 一周以前,“神十”航天員從北京前往酒泉,“出征飯”便出自他手。 他,是航天員大隊炊事員柳爐榮。 去年,柳爐榮一路伴隨“神九”航天員到酒泉。今年,他被安排留守北京航天城大本營:“昨晚擔心了一宿沒睡著,今天從電視里得知他們三個太空第一餐吃得挺香,我就放心了。” “給航天員做飯,我們得隨身備一把秤!”柳爐榮說,給堪稱“國寶”的航天員做飯,一日三餐都必須精確制訂,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很多航天員的菜譜上經常會有一道菜——炒土豆絲。這道“名菜”就出自柳爐榮。調制佐料,鹽1克,花生油5克,陳醋3克,上秤一量,分毫不差。手切生姜,1分鐘內上百根銀絲整齊排列,快刀如電,絲絲能穿過針眼。 7年 “長征火箭”專列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他卻從未見過火箭的真正模樣 楊洪金:護送“長征兄弟”抵達發射場 ■本報記者 張曉祺 特約記者 俞 嘉 成子龍 “神十”一飛沖天那一刻,在距離發射場240多公里的一個戈壁點號里,四級軍士長楊洪金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盯著電視屏幕。 目送火箭直刺蒼穹,楊洪金用力揮舞雙手,仿佛要與電視屏幕里歡呼人群的手融為一體。 這是一雙并不好看的手——老繭厚重,呲牙咧口。然而,這雙手曾經距離飛向太空的火箭那么近—— 41天前,就在這個點號,靜臥在專列中的發射“神十”的長征二號F運載火箭,從他面前安全駛過。 那天清晨,他帶領全排11名戰士早早起床,沿鐵路線步行16公里,挨個巡查每一節枕木、每一處螺栓、每一顆道釘。當“長征火箭”專列緩緩駛來,他驕傲地立正、敬禮,護送火車駛出視線盡頭。 楊洪金是酒泉衛星發射中心鐵路管理處二連四排代理排長,長年駐守戈壁點號,守護著通往載人航天發射場的唯一鐵路。 “我們把火箭稱作‘長征兄弟’,一年到頭的最大任務,就是護送它們安全運抵發射場。”楊洪金說,火箭專列駛過點號,前后只有1分鐘。 由于鐵路沿線沙害嚴重,專列抵達前1個月,他就要帶隊沿鐵路線清沙。遇到漠風肆虐的日子,狂風席卷著沙礫撲面而來,用鐵鍬護住臉,會聽到“砰砰”作響。 這樣奔走一天,官兵人人變成了“沙雕”,鼻子塞、耳朵聾、喉嚨里都是沙坨子,從頭到腳鉆入每個毛孔。晚上回到宿舍睡覺,床單上能留下厚厚一層沙。 堅守戈壁14年,楊洪金參加了發射“神二”到“神十”的長征火箭專列接運任務。 然而,他卻從未看過火箭發射的輝煌瞬間,甚至從未近距離見過火箭的真正模樣。 “神十”發射前一天,妻子帶著3歲的兒子康康來點號探親。那晚,楊洪金抱起兒子來到鐵道旁,指著發射場方向說,鐵路盡頭,就是火箭騰飛的地方…… 鏈接: 夢想獨白 看不見的“長征火箭” 橘紅色烈焰從長征火箭尾部噴射而出,神舟飛船拔地而起——這,已成一幅經典畫面。 這是看得見的力量。這幅經典畫面之外,更多力量默默無聞。“神州托舉神舟”,這句被經常引用的話,也通常被另外一組具體數字所闡釋:100多個科研院所、基地、高校、工廠直接承擔研制和試驗任務,3000多家單位承擔協作、支援、保障任務…… 數十萬航天人,是他們的代稱。他們是一枚枚看不見的“長征火箭”。他們用青春、激情與奉獻勾兌成燃料,在各自崗位“噴射”力量,托舉著屬于自己的那份責任。 這力量不分大小,正如他們每個人都值得尊重。他們每一個都是中國載人航天事業中不可或缺的螺絲釘。 讓我們把目光投向他們,叫出他們的名字,聆聽他們的感受,品味他們的平凡與偉大。 “我很渺小/地球上找不到自己的坐標/我很偉大/因為融入了宏偉的事業……”讓我們念誦一位將軍的詩句,向托舉中國載人航天的每一份力量致敬! |
新華網上海6月11日電(記者朱翃、葉健)當神舟十號飛船點火起飛時,當成功實現船箭分離時,當飛船緩緩打開太陽能電池板時,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在位于上海的航天科技八院報告廳里一次次響起。 在這歡呼人群中有這樣一些人,她們的身份或許并不是航天人,但她們同樣專注地盯著大屏幕。因為她們的愛人,正在千里之外的酒泉衛星發射基地,執行著神舟十號飛船的發射任務。 看到“神十”順利升空,張聰抱著女兒一起鼓掌,她臉上滿是笑容但眼眶里卻已滿含淚水。她的丈夫曹俊生,此刻正在酒泉發射基地執行發射任務。“真為他高興,為中國航天人高興,他們太不容易了。”張聰說,“作為一名中國人,今天是非常高興和振奮的;而我作為一名航天工作人員的家屬,更是由衷地開心和自豪。”一旁的女兒小琪摟著媽媽,臉上滿是對分別已久的父親回家的期盼。 “當年懷上孩子的時候,他正在忙著‘神七’,那時我一個人腆著大肚子忙里忙外,很無助,對他的工作也曾有小小的埋怨。”張聰的丈夫曹俊生,是航天科技八院805所的職工,擔任“神十”飛船推進艙的總裝主任設計師。“慢慢也就習慣了。家里人也都很支持他的工作,盡量不去麻煩他,讓他專注于航天事業。” 5歲的女兒小琪,十個小手指已經數不出爸爸離開家有多少天了,但看著“神十”順利飛天,她開心地告訴記者:“媽媽告訴我,爸爸再有四天就要回來了,我要讓爸爸送我去幼兒園,告訴小伙伴我爸爸把火箭送上了太空。” 而對于航天工作人員陳為的愛人劉錦芳來說,在這初夏時節放下了心里的兩塊大石頭。“一個是我丈夫陳為,他是負責飛船電纜脫插的,是整個發射任務中最后一個離開塔架的人。‘神十’的順利發射和返回,是他今年最大的心愿。”劉錦芳說,“另一個是女兒,她今年正好高考,前兩天剛剛考完,這是她人生的一個重要節點。” 劉錦芳告訴記者,從去年8月到如今近一年的時間,丈夫只有在十一國慶和過年回來了幾天,其余時間都在基地里忙著“神十”發射任務。“他也掛念女兒的高考,但只能在電話里跟我和女兒溝通,私底下他覺得對不住女兒。不過女兒很理解,高考完了就和她爸爸打電話,鼓勵他說‘爸爸,我的任務順利完成了;接下來看你的啦,你也要加油哦!’。當時我在旁邊聽著,眼淚‘刷’地就下來了。” 陳為同事小王說:“陳為很牽掛妻子孩子,因為他對家里本來照顧就很少。他曾說,他女兒這次高考,考得好也就罷了;如果考得不好,妻子肯定會有點責怪的。據我所知,當年他們家裝修,整個過程他都在基地里忙,一點也沒參與,從買材料到監工,都是他妻子一個人在忙,真是不容易。” “當年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時,他身后是四十萬美國航天人的努力;當這次‘神十’再探天宮,背后站著的是七十萬中國航天人。”航天科技八院退休專家陶建中說,“在這七十萬航天人的背后,是中國近七十萬個家庭。今天的掌聲和歡呼,既要送給航天人,也要送給航天人背后那些默默付出的身影。”說著,今年已經73歲的陶老先生和同事一起站起來,莊重地再度鼓起掌來…… |
“為了飛天,我會堅持到最后一刻” 16年前的那一幕,對吳杰來說,就宛如發生在昨天—— 在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當從俄羅斯加加林航天員訓練中心主任手中接過“聯盟”號飛船指令長證書的那一刻,他激動地說:“我現在拿的是‘聯盟’號飛船指令長的證書,回去以后再拿中國自己的證書,然后駕駛著我們中國的宇宙飛船飛向太空,與你們的空間站對接,行嗎?” 如今,16年過去了,吳杰依舊在為實現當初這一夢想而全力“沖刺”。 “神六”時,吳杰距離自己的飛天夢想只差一步——他入選了此次任務備份乘組。正是因為這次在媒體前的“拋頭露面”,廣大公眾才有機會看到這張堅毅的臉龐,了解他那鮮為人知的經歷。 1996年,作為部隊優秀飛行員,他和李慶龍2人被選拔為航天員教練員,前往俄羅斯培訓。“短短一年內,我們不僅要克服語言關,還要把航天員所有的課目訓練完,其難度和強度前所未有。” “絕不能給國家丟臉!”懷著這樣的信念,吳杰咬牙克服了一個個煉獄般的挑戰—— 坐離心機上來就是8個G載荷,壓得他氣都喘不上來;在北極圈冰天雪地進行野外生存,兩天他只睡了一個小時,“不敢睡,害怕凍過去了”…… “去的時候我體重是62公斤,回來只剩57公斤。”1997年11月畢業時,吳杰交會對接的考核成績是4.98分(滿分為5分),成為俄羅斯當年唯一一位獲得“聯盟”號飛船指令長證書的外國人。 1998年1月5日,是吳杰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這一天,中國人民解放軍航天員大隊成立。面對五星紅旗,作為航天員兼航天員教練員,吳杰第一個莊嚴宣誓:“祖國的載人航天利益高于一切……” 回國后,吳杰將學習過的訓練課目進行了梳理總結。“我希望能把自己學到的知識、理念講出來,與戰友一起分享。” 常人不知,航天員這個職業表面風光,其實生活極其枯燥,“基本上就是訓練完了考試,考試完了訓練”。 這些年,在訓練場上,吳杰保持著“戰斗心態”—— “作為一名航天員,執行飛行任務是每個人的夢想。然而,在最初任務少的情況下,面對選拔誰都想贏,我也一樣,任何一處細節都會影響結果。” 訓練場下,吳杰保持著“長者心態”—— 平時戰友們碰到技術難題,總會向他私下請教。如今,第一批航天員都叫他“老吳”,第二批航天員則稱呼他“吳教員”。 很多時候,吳杰也很“喜歡教員這個角色”。去年“神九”任務出征前,他分別打電話給景海鵬、劉洋和劉旺,反復提醒他們進艙后該注意的事項。 一次次準備,一次次落選,很殘酷。吳杰說:“沒有飛天,自己總感覺跟沒有完成任務一樣。” “神七”任務落選時,吳杰“心里特別堵得慌”。他拿起電話打給媽媽,媽媽安慰說:“我也希望你能去,可是沒選上,你不能氣餒。向前看,放下心理包袱,你才能繼續往前跑。” 吳杰很快調整心態,在“神七”任務中,他連續兩個黑夜一個白天在地面對戰友進行出艙行走技術支持。 試問,如果沒有一份發自內心對航天事業的熱愛,誰能像吳杰這樣去付出。 天路迢迢,征程漫漫。和吳杰一樣,第一批航天員中還有多名沒有飛上天的身影,他們依舊在默默無聞地拼搏——至今,人們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曉。致敬,他們也是共和國的“航天英雄”! “船箭分離!”這是吳杰當年在俄羅斯“聯盟”號地面模擬艙作為指令長,發出的第一道指令! 如今,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機會在中國自己的“神舟”飛船上,真正發出這道指令。 “無論怎樣,為了飛天事業,我會堅持到最后一刻。”1963年出生的吳杰堅定地對記者說。(作者:牟加金 解放軍報記者柳剛 張曉祺 王通化) |
“我熱愛這項事業勝過自己的生命” 中國首批14名航天員的記憶里,2003年的春節不同尋常—— 農歷大年初一,大洋彼岸傳來一個悲痛的消息——美國哥倫比亞號航天飛機失事,7名宇航員全部罹難。 這一天,距離神舟五號發射僅剩280多天。中國航天員中心把正在備戰的航天員召集在一起,聽聽大家想法。沒想到,座談會變成了群情激昂的請戰會—— “我是飛行員出生,對犧牲早已置之度外。我熱愛這項事業勝過自己的生命,任何風險影響不了我的選擇和信念。” 這段字字鏗鏘的發言,令在場人員熱淚盈眶。 發言者名叫李慶龍,中國人民解放軍航天員大隊航天員兼航天員教練員。 出生于1962年的他,是中國首批14名航天員中的“老大哥”。他的名字和他的故事,一直鮮為人知。 1996年,國家在空軍選拔預備航天員,李慶龍和吳杰脫穎而出。 李慶龍的人生很傳奇,有著兩次不同尋常的“提前畢業”—— 第一次“提前畢業”,是被特招為空軍首批本科飛行員時,通常情況下2到3年的飛行訓練,他1年就拿了下來。 放單飛不久,他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生死考驗。那天,9架戰機進行編隊特技訓練,李慶龍的飛機突然油料報警。憑借過硬的心理素質和飛行技術,他把飛機安全帶回了地面。 “當時地面人員都看傻了,以為要摔飛機了。”回想當年這一幕,李慶龍說。 第二次“提前畢業”,是他和吳杰在俄羅斯加加林宇航員培訓中心創造的“中國奇跡”——1年之內學完4年的課程。 俄羅斯派了一位70多歲的老太太給他們當俄語教師。“老師不懂漢語,學習時只能‘連比劃帶猜’。”李慶龍說:“但3個月后我們愣是學會了說俄語。” 國內有個代表團參觀加加林博物館,他全程當翻譯,一點都沒“卡殼”。“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之一,就是學俄語。”李慶龍說。 俄羅斯航天員訓練非常嚴苛,艱苦程度超乎想象—— 一次訓練,李慶龍和吳杰被拉到北極圈的一片雪野,在零下50攝氏度的低溫中生存了48個小時。提供的全部食物,僅僅是兩塊巴掌大的壓縮餅干。 “兩天兩夜沒合過眼,感受就4個字——生不如死。”李慶龍說,一次訓練下來,體重足足掉了4斤。 一年后,李慶龍以俄羅斯航天專家評委會“全票通過”的優異成績,拿到了“國際宇航員”證書,編號:027號。 這意味著,他可以上“和平”號空間站執行飛行任務。此前,世界上僅有26人拿到了同樣的證書。 1998年1月5日,回國后的李慶龍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航天員大隊的光榮一員——航天員兼航天員教練員。 這是一個身兼數職的角色:一方面要確保自己的訓練任務得以順利完成,另一方面要毫無保留地向戰友傳授自己的學習心得,還要參加航天員訓練大綱的制訂、航天員教員資格認定等工作。 2003年,首批14名航天員經過考核人人都具備了上天的能力。但中國載人航天飛行任務密度,決定了并非所有人都有上天的機會。 每一次飛行任務來臨,都是一場殘酷的淘汰考核。盡管航天員常掛在嘴邊上的一句話是“一顆紅心,兩種準備”,但親身飛向太空是他們一生中的最大渴望。 “落選的人,不會把失落寫在臉上。”李慶龍說:“你能感覺出來,在以后的訓練中,他會更加刻苦,始終憋著一股勁兒。” 在航天員大隊,李慶龍與景海鵬的關系非常特殊——既是同事,又是師徒。李慶龍在空軍飛行團當副大隊長時,景海鵬是他帶的飛行學員。“他那時候就是我的徒弟,現在還是我的徒弟。”李慶龍說。 景海鵬兩次飛天,李慶龍的囑托只有短短6個字:“等你平安回來!” “男人間的交流,往往一個眼神就夠了。”李慶龍說。 “作為航天員,必須做好兩種準備,一種是身體上的,一種是心理上的。”李慶龍說:“我是軍人,能上天,即使再危險我也會完成任務;上不了天,我會繼續履行好自己的職責!”(作者:牟加金 解放軍報記者柳剛 張曉祺 王通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