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人物評選 眼光可更多元

辭舊迎新之際，各大媒體和機構又在琢磨著評選年度人物。日前，在全球頗具影響力的美國《時代》周刊已經推出自己的年度風云人物，即為抗擊埃博拉疾病作出貢獻的醫務人員和組織。其評選理由，在于“抗埃”人員甘于冒險，勇于堅持，冒著生命危險奮斗在“抗埃”一線；稱“抗埃”人員有一顆“勇者的心”。

這聽起來充滿正能量。但眾所周知，《時代》自1927年開始評選年度人物以來，所依據的標準就從來不是所謂的“正能量”，而是看人物對世界產生的影響。所以其年度人物中既有殺人惡魔希特勒，也有被西方世界看作獨裁者的斯大林和薩達姆。當然，在“中立、客觀”的標榜中，媒體自身的價值取向其實也不含糊。

不知確切地從何時起，每年評選年度人物也成為我國主流媒體的重頭戲。其中央視的“感動中國”節目或具一定代表性。按一定程序評選出來的“感動中國”者，職業、年齡、性別不論，單看你在該年度中的所作所為是否體現和彰顯了國家宣示的核心價值觀。而媒體做此節目的最終目的，簡單地說就是向社會釋放“正能量”。

現在清楚了，中美兩國主流媒體在評選年度人物時的價值取向是各執一端，旨趣大異，而我個人以為，或也各有其短長。新聞和歷史是同胞兄弟。以影響力為尺度的評選雖不與“正能量”掛鉤，但通過它卻可能對歷史走向看得更清楚。當代作家李輝即以《時代》曾經刊出過的（中國）封面人物及相關報道為線索，由此視角再現中國現當代史，不無價值，引發關注。而以彰顯主流價值、釋放“正能量”為旨趣的評選，雖可在當時產生一定示范效應，但最終能在歷史上留下什么卻很難說。更何況，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主流價值或“正能量”。在“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年代，陳景潤只能是白專典型。而現今諸如“民主、自由、平等、公正”等屬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的詞匯，曾幾何時則是聞之色變的禁忌。

就我的觀察，當下官方推舉的（年度）人物，最顯著的是道德楷模，其次是各行業的成功人士。國家要富強，社會要和諧，這兩方面人士自是中堅。但人是何等復雜的動物，社會又是何等豐富的集合體，縱有“核心價值觀”來一統世道人心，但世界的開放、多元終為大勢；事實上，我們的“核心價值觀”也正是順應時代變遷、統合世界先進文化的產物。

忽然就想到愛因斯坦，他一向聲稱“興趣高于任何責任感”，直言其在科學上的大發現緣于不竭的好奇心。雖然他是舉世公認的具有偉大人格的科學巨人，若將其放在我們當前的宣傳語境下，諸如“興趣”“好奇心”一類視角沒準會被慣常的宏大敘事所遮蔽。

評選年度人物，說到底還是為了關切“人的普遍問題”，辨識時代發展的趨勢或走向。故此，眼光還是多元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