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改筆錄”讓司法公信碎了一地

2012年12月30日，河南省駐馬店市正陽縣刑警隊抓獲了一個以縣處級領導住所、辦公室為目標的盜竊團伙。由于事涉縣委書記趙興華，且數額巨大，警方第一時間和趙本人取得了聯系。聽完匯報后趙興華表示，“我這里是被盜了，但沒像你說的那么多，就幾千元錢而已！”隨后，辦案民警迅速修改了筆錄——原本100多萬的盜竊金額，變成了6040元。（9月1日《法制晚報》）

如果不是因為趙興華被組織調查，供出其在住所內的100多萬元現金被小偷偷走，而紀委工作人員到正陽縣公安局查閱案卷時發現：犯罪嫌疑人的筆錄上關于趙興華被盜竊的金額只有6040元，這起警察篡改筆錄事件可能就會隨著相關案件的審判被封存——小偷樂享較輕的刑罰，趙興華繼續做他的官，而那幾位幫他修改筆錄的民警說不定還會因此受到嘉獎、拔擢，如此想來，實在令人不寒而栗。

從相關報道來看，篡改筆錄事件之所以會發生，倒并非因為當事民警受到了多大的上級壓力，不得不被迫為之。恰恰相反，正是他們自己的主動向上匯報，才有了前面提到的那荒誕一幕。可以說，在選擇向上級匯報前，相關辦案民警應該已經意識到接下來要替領導脫罪了。而這顯然已經違背了《人民警察法》關于人民警察不得“弄虛作假，隱瞞案情，包庇、縱容違法犯罪活動”的規定，屬于典型的徇私枉法。

其實，別說是主動向領導“邀功請好”，即便真的是趙興華強力壓下來，辦案民警也完全可以依法頂回去。對于這一點，《人民警察法》規定的非常明確，其三十三條就寫到：人民警察對超越法律、法規規定的人民警察職責范圍的指令，有權拒絕執行。畢竟，根據常理來推測，明明被盜100多萬元卻堅稱只有區區幾千元，如此巨大的數額落差明顯不正常。更何況，對于趙興華，坊間早有“趙中華”、“趙茅臺”、“趙三千”等外號，凡此種種，都表明這些被盜錢款的來路存在問題。

遺憾的是，對于如此明顯的腐敗線索，當地政法系統不僅未予以重視，相反還充當起了消滅罪證的幫兇，甚至對于其他縣市官員更改被盜錢數的要求也是“一律照準”，這不能不叫人感到出離的憤怒。當官員可以隨意地指揮警察，變更自己的信息，那么還談何辦案的嚴肅性、司法的公正性？

司法是維護社會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而警察也不是官員的家丁。然而，從房云云作案8起，追究6起，涉及官員的2起“不被立案”，到正陽縣刑警隊修改筆錄，個別地方司法機關的所作所為卻一再令公眾失望。事實上，正是出于對某些官員貪贓枉法的激憤，輿論才會將偷盜官員錢財的小偷奉為“俠盜”。當然，要想改變這些，關鍵還在于制度層面的革新，一個值得注意的細節是，這起事件中相關民警的向上匯報是“按照程序”進行的——究竟是什么樣的“程序”要求警察給可能涉案的上官“通風報信”？相比縣委書記的“一手遮天”，這個問題以及其背后所體現出的制度設計瑕疵，或許更應該被反思、被打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