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銀行保密制度松動之后

當前瑞士的銀行保密協議事實上成為滋生逃稅漏稅、貪污腐敗、洗錢犯罪的溫床。從金融市場發展的角度看，瑞士有條件地對外提交與稅務相關的外國客戶的賬戶信息，并非作繭自縛，而是力求實現自我救贖般地華麗轉身

近日，瑞士在經合組織年度部長會議上正式簽署了《稅務事項信息自動交換宣言》，承諾將執行稅務信息自動交換的全球新標準，有條件地對外提交與稅務相關的外國客戶的賬戶信息。該宣言的簽署意味著瑞士對其引以為榮的銀行保密制度作出了重要妥協，或將削弱瑞士銀行的國際競爭力，并影響到瑞士作為全球離岸金融中心的影響力。但從金融市場發展的角度看，瑞士此舉不失為力求自我救贖的華麗轉身。

今年初，經合組織參照美國此前針對境外逃漏稅而制定的《海外賬戶稅務法案》，提出了銀行間自動交換信息的新標準，旨在避免通過監管套利而實施的跨境逃漏稅行為。在G20集團的大力支持和推動下，包括瑞士在內的經合組織全部34個成員國以及巴西、中國、新加坡等13個國家共同提出倡議并做出承諾。因此，瑞士此次簽署宣言是一項全球層面的經濟治理條約，作為經合組織重要的成員國以及重要的國際性離岸金融中心不可能獨善其身。隨著跨境資本流動以及監管真空與套利的存在，從現實結果上看，當前瑞士的銀行保密協議事實上成為滋生逃稅漏稅、貪污腐敗、洗錢犯罪的溫床。因此，在國際社會各方的輿論壓力下，瑞士不得不逐步改變其不利的國際形象。

調整或廢除這種帶有灰色特點的銀行保密制度已是大勢所趨，不久前奧地利和盧森堡均調整了各自的銀行保密條款，亞洲重要的金融中心新加坡也已承諾履行相關責任。就連最臭名昭著的避稅天堂——開曼群島、特克斯和凱科斯群島以及加勒比海其他英屬領土也宣布將逐步開放銀行賬戶信息。同時，那些抵制銀行信息透明的離岸中心，例如巴拿馬、塞浦路斯和迪拜等國將面臨多重壓力，其承接全球地下黑錢的能力不可持續。因此，即便短期內部分資金可能從瑞士流向其他的避稅地，但這僅是應急性舉措，不會引起全球離岸金融中心的重新洗牌。

信息交換新標準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所交換的信息必須與稅務事項相關，除稅務機構外，其他任何第三方機構均無權得知信息內容。同時，新標準規定信息的獲得不具有追溯權，也就是說信息披露基本不涉及已經進入瑞士的存量資金。再加之，信息的自動交換屬于互惠協議，信息的內容與質量還取決于對手方自身所能提供的信息源質量，由此決定其信息共享的內容及深度不能完全得到保證。因此，從實際效果看，該制度的實施并不意味著瑞士完全放棄了銀行保密制度，只是順勢進行了一些微調。

雖短期影響有限，但從長期看，此舉對瑞士和歐洲經濟金融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一是改變當前瑞士離岸金融中心仍停留在“吸納黑錢”的業務模式，提升和擴展金融中心的功能，通過銀行的主動轉型，增加瑞士金融市場及金融中心的核心競爭力。二是改變當前瑞士金融市場以熱錢為主的資金結構和以資金空轉為特點的交易模式，通過更穩定的資料來源和更優化的流動性和期限錯配，推動瑞士乃至整個歐洲的經濟結構轉型和實體經濟的復蘇。

尹振濤（中國社科院金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