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破民企玻璃門，先啃行政壟斷硬骨頭

繁榮民間投資，改變國資一統天下、高耗低效的“外部不經濟”局面，關鍵是要進一步理順行政管理關系、減少那些“令人費解的”審批、給市場更多的空間。

日前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上，聽取了第三方關于民間投資政策落實情況的評估，結果顯示許多方面政策落實還不到位。會議強調，要盡快在金融石油電力鐵路電信等領域推出一批項目。而幾乎與此同時，國務院批復同意設立“經濟體制改革部級聯席會議”，由35個單位組成。兩則新聞報道都不長，但在十八屆三中全會前出爐，其蘊含的積極意義和信號意味值得深思。

這兩則新聞之間有著內在邏輯關聯。從歷史和現狀來看，民間投資的活躍與否、民營企業的繁榮與否，最終取決于“官辦市場”的開放度，其空間是否足以讓民間資本插足、開枝散葉。而這種“官辦市場”的開放度、民間投資繁榮的空間，又極大依賴于行政管理體制的自我革新。冗長拖沓的行政審批流程，延誤了企業發展良機，吃虧最大的當然還是公權網絡外圍的民資民企；計劃經濟模式下“老子—兒子”的“行政—市場”配置以及現實遺存，更讓某些行業管理部門在行使管理職能時下意識“護短”、“護犢子”，從而相應對試圖進入市場的民間資本產生“排異”本能。其表現形式，其一就是部分對整個市場發育有害無益的行政審批，這是進入門檻；其二就是“部門立法”所形成的對“兒子企業”的過度袒護，時時便于向具有潛在競爭威脅的民資民企舉起戒尺、大棒，這是競爭壁壘。

因此，一言以蔽之，繁榮民間投資，改變國資一統天下、高耗低效的“外部不經濟”局面，關鍵是要在各政府部門之間進一步理順行政管理關系、減少那些“令人費解的”審批事項、給市場更多的空間。

習近平總書記說新一輪改革要敢于啃硬骨頭、涉險灘，李克強總理說改革進入攻堅期，再深的水也得蹚。新一輪改革，在進一步“改市場”的同時，必須同步“改政府”，公權力必須以“自我革命”的決心和膽識，方能蹚過行政性壟斷這一深水區中的深水區。唯有蹚過這道溝、跨過這道坎，改革才能迎來豁然開朗的新天地。今年市“兩會”后，廣州在全國率先大幅精簡行政審批流程，為行政資源上占劣勢的民資民企發展打開一扇大門，改寫了“萬里長征圖”歷史，如今這種“自我革命”正在逐漸釋放改革紅利。

然而也必須清醒地看到，任何既得利益的破除都是一種艱難的較量，計劃經濟模式下因襲而成的行政性壟斷以及由此而形成的“特殊利益集團”，顯然會有維護既得利益的強烈意愿，以及對自身存在感的路徑依賴。從而試圖以官辦企業的強勢地位，變相延續“老子—兒子”市場模式，遮蔽民資小苗頭頂的政策陽光和雨露，“守護”部門的利益藩籬。亦因如此，尤需有一種來自“頂層”的力量，來強力化解這種內在的阻力。今年春，鐵道部的拆分和回歸競爭市場，使得計劃經濟“最后的堡壘”終于被攻克，其象征意義不言而喻，也顯露了新一屆政府推進行政體制改革、加快政府職能轉變的決心。

這種“頂層的力量”，需要更加制度化的保障。“經濟體制改革部級聯席會議”的即將設立，是一個積極信號，顯露了國務院對進一步深化改革的最大難點的清醒認識和對策。這讓人們很容易想起改革開放之初的“國家經濟體制改革委員會”，由總理兼任主任，全面把控改革的總體設計。這種“頂層設計”的模式，極具權威和超脫性，對于具體事項的改革博弈，能從更宏觀、整體的高度統籌兼顧，從而擺脫具體部門利益的阻撓和糾纏。“部級聯席會議”的超脫性如何、協調力如何，有待觀望，也有待進一步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