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板工程”坍塌的樣板教訓

7月2日，杭州德勝東路一座跨線橋在拆除時突然坍塌，釀成一死三傷的慘禍。耐人尋味的是，該拆除工程曾因“施工方嚴謹操作、監管方嚴密監控”，被評為杭州市市政工程的“標準化工地”。事發三天前，有關部門還組織過數百人到現場觀摩。

無論施工單位如何試圖將安全事故定性為“意外事件”，橋塌人亡的悲劇都已發生。“意外事件”不意外，從以往報道看，工程建設領域出現安全事故，或因工程材料不達標所致，或因工作人員操作失誤引起，也可能源于安全監管不到位。雖然詳細原因尚待調查，但不管問題出在哪個環節，都與“樣板工程”的贊譽不符。

按照常理，能夠被認定為“樣板工程”的項目，理應是同類項目中的明星工程，也是同行學習的典范。在技術論證、工程施工、質量監理等各個環節，“樣本工程”都應經得起最嚴苛的專業檢驗，而且執行情況更好。與此同時，由于“樣板工程”的認定資質掌握在相關職能部門手中，這實質上是將政府公信力與工程質量掛鉤，以政府部門的權威作工程質量的擔保。

但在當前的工程建設領域，一個值得深思的現象就是，很多出現質量問題并形成惡劣社會影響的工程，大都是頂著“樣板工程”光環的項目。杭州德勝東路跨線橋的坍塌，應該會讓很多人想到錢塘江三橋，這座混凝土斜拉橋曾創造中國橋梁建筑史上的多項紀錄，承建方湖南路橋建設集團近年間共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獎、中國十佳橋梁、優質工程金獎等160余項榮譽。然而，這座橋在去年7月發生塌陷事故，震驚全國。

“樣板工程”出問題的現象，在房屋建設領域更普遍。去年底，武漢硚口區面積最大的經濟適用房項目紫潤明園，因墻體開裂而被市民調侃為“樓脆脆”，但該項目曾獲得武漢市建筑工程黃鶴獎銀獎、結構優質工程，還頭頂“保障房項目建設樣板工地”光環；與此類似，北京首個兩限房項目瑞旗家園、上海蓮花河畔景苑住宅樓，都是既被稱為“樓脆脆”，又在各項建筑質量評比中摘金奪銀。

這些轟然坍塌的“樣板工程”，實際上為我們提供了某種“樣板教訓”。一方面，榮譽和口碑不是免檢證書，工程建設不能迷信“樣板”和典型，即便是榮譽滿身的施工單位或工程項目，也必須嚴格按照安全操作規程施工，不放過每一處細節，質檢部門更不能因其“樣板”身份而疏于監管；另一方面，各種工程建設的獎項評定、資質認定不能失之于濫，不論專業機構還是政府部門，都不能隨意透支自身公信力，更不能將評定“樣板工程”的工作變成尋租契機。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教訓是，在這樣一個與公眾利益密切相關的領域，與其將信任托付于“樣板工程”這種虛名，倒不如要求所有工程都嚴格遵守“樣板流程”——設計環節科學嚴密的規劃和論證，施工環節注重每一個細節，相關監察工作秉持對生命負責的理念，同時輔以嚴苛的責任追究機制。只有以“樣板流程”嚴格要求，才會多些安全，少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