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瑪中國總部近日發布聲明，就重慶分店以普通豬肉冒充“綠色豬肉”事件公開致歉，承諾將保護消費者利益，杜絕類似事件再度發生。重慶工商部門已要求沃爾瑪10家涉案門店停業整頓15日，并處罰款269萬元。

中國有話叫“事不過三”。彪悍的沃爾瑪顯然不諳此理，有數據顯示：自2006年沃爾瑪入渝以來，因銷售過期食品、不合格食品、虛假宣傳等行為，已被工商部門處罰了21次，僅今年就有9次之多。眼下，重慶工商部門開出了不小的罰單，又是停業整頓、又是百萬罰款，在國內而言，下手不可謂不狠。但是，這張“處方”果真能醫好沃爾瑪之病？抑或能讓“綠色豬肉”上的貓膩柳暗花明？這樣的疑慮，恐怕既不能算是杞人憂天，也不能算是小人之心。

作奸犯科的，自然沒什么可以同情，曝光也好、罰款也罷，都是活該。把普通豬肉賣成 “綠色豬肉”，這把戲早已趕超春晚小品里的忽悠手段。于是問題就來了：一者，這個本性純良的跨國零售巨頭，什么時候到中國練就了一身坑蒙拐騙的功夫？若說沃爾瑪喜歡玩商業欺詐，可事實恰恰相反，其創始人老山姆早就告誡員工，“顧客能夠解雇我們公司的每一個人，他們只需要到其他地方去花錢，就可做到這一點”，而其著名的 “3米原則”、“太陽下山原則”、“八顆牙原則”等，更成為營銷業中的佳話。南橘北枳的沃爾瑪，只是“基因突變”的問題嗎？二者，如果“關門”或“罰款”有用，還要市場秩序干嗎？歷數我國市場中的“重量級罰單”，今天的沃爾瑪算得上是典型的一筆，但“15日”和“269萬元”對一個世界500強中最近兩年連續名列銷售額第一的商業企業而言，果真能“罰出”乖巧聽話來嗎？20多次罰款都挺過來了，這筆罰單同樣未必傷筋動骨，憑什么就可預言這是其非法牟利的終點？利潤面前，道德自覺連“浮云”都算不上，遑論一直就沒被罰趴下的沃爾瑪。

沃爾瑪的“價簽戲法”，再到“問題板鴨”，又到假冒“綠色豬肉”……難道僅僅是偶而失足的企業問題？還是咱們的經營環境和秩序監管自身的漏洞使然？起碼有一點是肯定的，其在美國本土的“乖乖仔”形象，與嚴苛挑剔的監管、傾家蕩產的罰單有著最直接的淵源。那么多的山寨版“綠色豬肉”賣出去了，懲罰性賠償卻不見真章，這樣的市場環境，如何能培養商家對消費者的敬畏心？更關鍵的是，沃爾瑪的問題，并不是白璧上的微小瑕疵，而是市場領域的冰山一角。譬如“綠色認證”泛濫的瓜果蔬菜，消費者又不是孫悟空，帶著顯微鏡也看不出哪個是真“綠色”，哪個是假“綠色”，此時，如果認證機構掉進錢眼里、又或者銷售商場亂貼標簽，買家只有上當的份兒。

吊詭的是，沃爾瑪的問題，在一片譴責聲中，還夾雜著不少“同情”的聲音：沃爾瑪不過是 “出頭的椽子”，超市賣場概莫如此——這就好比在一個管不住強盜的年代，“盜亦有道”的邏輯也顯得那么的溫情動人。此中的悲情，說到底還是劣幣驅逐良幣的結果，大家都在玩“價簽戲法”、大家都在賣假的 “有機”、“綠色”，你不去“隨波逐流”，何以“低價立市”？

沃爾瑪關門能否治好 “綠色豬肉”的病？這顯然不是一個樂觀的問題。倒是有一點，沃爾瑪事件應該警醒“舉一反三”的執法嗅覺，譬如食品的“文憑認證”、零售市場秩序、品牌監管與維護等等，以重塑公眾的消費信心。

（作者為資深評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