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題：對包身工視而不見到“上天入地”

多家媒體報道了新疆托克遜縣發現非法雇傭“智障”人員之事，引起社會各界廣泛關注。13日，自治區黨委書記張春賢聞知，深為憤慨，要求“即著專門小組協調相關省份，即使‘上天入地’，也要把不法分子緝拿歸案、依法嚴懲、公開處理，還人民群眾一個公道。”

“上天入地”彰顯新疆嚴懲奴役智障人員的不法分子的決心，但亡羊補牢總比不上及時糾正。在先前報道中有這樣一個細節：當地派出所副所長付昌民告訴記者，派出所也聽說過佳爾思廠，并去廠里查看過，但廠老板稱與四川省民政部門簽署過用工合同，就沒再過問。可以說，這起慘絕人寰的包身工事件就是在當地公安眼皮子下發生的，早知今日“上天入地”大費周折，當初為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呢？

黑工廠不分白天黑夜地運作，從不停歇，機器的轟鳴老遠就能聽到，可是沒有人多管閑事。要不是周邊鄰居在經過多年沉默后，再也無法忍受良心折磨，向媒體講述他們看到的殘忍場景，或是記者的稿件不能發表，或是網友沒有發帖，恐怕工人們逃跑就遭毒打、干活如牛如馬、吃飯與狗同鍋、工錢一分都領不到的悲慘境地還被繼續掩飾，也根本引不起張春賢的憤慨，“上天入地”緝拿不法分子也不會啟動。

派出所的所長也好意思聲稱曾經去廠里看過，“簽署過用工合同就沒再過問”。這些智障人員的悲慘的生活狀況和重體力活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嗎？還不需檢查用工合同，憑良心就該制止虐待智障人員的行徑。再說漏洞百出的合同怎么沒看出問題呢？第一，乙方（四川渠縣殘疾人自強隊）早就是劣跡斑斑，且不說沒有注冊登記過，曾經還有乞丐是做工時被毒打致死；第二，5名隊員半年工資才9000元，如此低廉的勞動力肯定有問題；第三，就算是那么9000元也是直接給乙方，具體到勞工身上一分錢也沒有……這甚至比夏衍筆下的舊社會“包身工”還不公平，舊社會的“包身工”好歹是家境困難“自愿”包與招工員名下帶到上海紗廠工作。可在新疆托克遜縣完全就是利用智障人員的意識不清、行動不便進行奴役，稍有不從就招致毒打，黑老板還標榜“在這里可以吃上飯，從某種程度上說還是行善。”

除了公安視而不見外，托克遜縣的勞動監察等部門恐怕連“視”都沒有，對管轄范圍內的惡行睜只眼閉只眼。當記者去黑工廠時引起了老板的警覺，謊稱環保部門才被接待，記者所見智障工人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就在粉塵籠罩的工廠里做苦力，那真正的環保部門去哪里了？還有與工廠相關的工商稅務部門，是不是只顧著收費了？還有勞工輸出地四川渠縣，當地民政局相關負責人竟然大言不慚地推卸責任——它屬于個人行為。

山西洪洞的黑磚窯事件還記憶猶新，沒想到沒多長時間對雇工的瘋狂剝削和殘酷虐待的丑惡現象又死灰復燃，且殘忍程度有過之無不及。我們還不能夠說這是“卷土重來”，因為新疆托克遜縣的黑工廠奴役智障人員的狀況至少持續4年了（已經干了4年活的劉雙輝還未領到工錢），可以說洪洞的黑磚窯事件被查出時并沒有影響到新疆的黑工廠的生意。在這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不知還有多少“包身工”需要解救，就算能夠“上天入地”般查遍所有陰暗死角，那也得指望相關部門不要漠視每一個生命卑微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