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長假,加班費都會成為一個熱點話題,媒體循例會自告奮勇地提醒民眾,并提供詳細的計算方法。如今中秋剛過,國慶將至,正是熱議加班費的合適時機,這次引爆話題的,是兒童文學作家鄭淵潔。據媒體報道,鄭淵潔中秋前發了一則微博,提醒大家中秋上班保存證據,以便向老板追索加班費??上У氖?,網友們大都報以嘆息,沒有絲毫有長假可放或有加班費可拿的喜悅。
鄭淵潔提醒大家保存加班證據,有一定的背景。十多天前,最高人民法院發布關于審理勞動爭議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根據該解釋,對于勞動者向用人單位追索加班費案件,勞動者應當承擔舉證責任。這個規定引發了廣泛爭議,很多人認為勞動者追索加班費的門檻提高了。當然,有關部門不這么認為,南京市勞動部門一位科長就通過媒體提醒勞動者,平時要做個有心人,注意保留一些證據,比如復制單位考勤表、加班時做好記錄等。而鄭淵潔在微博上提到的證據,則包括有老板簽字的加班簽到表、能證明加班的錄音和視頻等。
從1995年勞動法頒布實施開始,加班費寫入法律已經15年了,但是,現實生活中,加班之后,能按時、足額拿到加班費的,恐怕還不到萬分之一,那只是極少數大型國有企業、管理規范的外資企業員工的專享福利。絕大多數勞動者,都是靠老板的良心吃飯:您看著給……而講良心的老板是很少的,有些老板或許有良心,但他沒辦法講,因為其他的老板都不講,唯獨他一個人講,就會導致企業人力成本增加,競爭力下降,經營難以為繼,在經濟學上,這叫劣幣驅逐良幣。勞工待遇不佳,本身就是中國經濟擁有強大競爭力的一個重要原因,如果都按勞動合同法來,絕大部分工廠恐怕都要關門大吉。
在當前的勞資力量對比和勞動法律執行現狀下,對于加班費,很多人其實是“因為不指望,所以不在乎”。一旦指望了,在乎了,要到勞動部門甚至法院去解決了,那多半是贏了加班費,輸掉了工作,沒有幾個老板能忍受這種挑釁。當然,現在的情況是即便鬧到勞動部門或法院,也沒那么容易贏到加班費了,因為要自己舉證,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勞動部門的建議實在是缺乏可操作性,一看就是不需要追討加班費的,哪個公司會讓你復制考勤表?至于鄭淵潔提到的證據,則更加難以得到,哪個老板會在加班簽到表上簽字?天知道老板什么時候會提出加班要求?總不能只要老板開口便偷偷錄音——老板又不是毛主席,視頻就更加不用說了。
靠寫作吃飯的鄭淵潔是個自由職業者,自我雇用,寫作固然辛苦,卻談不上什么加班費——總不能自己發給自己。他是一片好心,可惜獻上的策略對大家毫無幫助。鄭淵潔看起來有點像是童話寫多了,分不清現實生活與童話世界的區別,碰到刻薄的網友,難免會奚落他一句:都是中國人,何必裝外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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