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辦公廳和衛生部辦公廳日前聯合發布《關于進一步加強學校控煙工作的意見》。意見要求,中等職業學校和中小學校及托幼機構室內及校園全面禁煙;針對普通高等學校要求任何人(包括外來人員)都不得在校園內指定吸煙區以外區域吸煙,高校教師不在學生面前吸煙且應勸阻學生吸煙。
據汪曾祺回憶,聞一多在西南聯大講《楚辭》時,每次上課之前總會頗為動情地邊敲桌子邊和著“節拍”唱道“熟讀《離騷》,痛飲酒,方為真名士”。這時,他還會點燃一支煙,學生有吸煙的也可上前“借火”。
擱在今天,聞先生在課堂上又抽煙又“飲酒”的,“下課”幾乎是肯定的。偏偏是這種“別開生面”的授課方式讓學生過來幾十年仍記憶猶新,老師的真性情和“名士風度”與古典文學的美與意境相得益彰,學生中人才輩出。
禁止大學老師在學生面前吸煙,放在西南聯大那個時代,肯定會讓那些嗜好吸煙而又在課堂上“不拘小節”的教授激烈抗議,畢竟他們每個人都已經習慣了自由、開放的治學風氣,你今天說禁煙就禁煙,明天說不定就“禁言”了。他們不會忍受這個的。
放在今天,大學禁煙令則委實“無關痛癢”。如今的大學老師,不要說在學生面前邊吸煙邊讀古詩詞,就是對學生發點對時事的牢騷,都有可能被“扣上”擾亂秩序的帽子,不是被舉報就是遭學校“冷落”。更多的人則早就習慣了對著PPT照本宣科,焉敢有絲毫“出格”的自我見解?這樣一來,除了課本上的“死”知識,學生還能獲得什么呢?所以,大可不必擔心我們的大學老師會在學生面前“叼煙蹺二郎腿”,即便有,面對上峰“一紙禁令”他們能不乖乖遵從么?
至于讓老師“勸阻”學生吸煙,則更像是個冷笑話。且不說大學生多是成年人,是否吸煙,外人沒有干涉的權利。而老師的職責是“傳道授業解惑”,如果再有些個性,像聞一多那般與學生相對吸煙、談學問亦未嘗不可。當然,這些只應發生在課堂之外。如今,讓身背教學和發論文雙重“負擔”的大學老師越俎代庖地去勸阻學生吸煙,不只學生會瞠目,老師恐怕也會哭笑不得。埋頭下命令的教育部和衛生部,似乎忘記了這種要求的可操作性,至于征詢師生看法的步驟更似乎是“一如既往”地被忽略了。
大學禁煙是好事,但突然一個“意見”不由大學分說就扣了下來,讓人很不舒服,再應該的事也不應該用這種頗為“武斷”、“一言堂”地下命令的方式施行。在“禁止”、“不得”這些冰冷的命令式言語下,大學依舊是那個面對權力言聽計從的“伙計”,所謂思想高地的顏面全無。長此以往,大學擺脫“行政化”的禁錮將會是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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