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有新聞說廣州市人大代表炮轟養老金標準不公，認為國企職工退休金與公務員的差距太大。報道說該代表一再申明公務員是納稅人養活的。又說現場大多是公務員，氣氛一時相當尷尬。

同情地理解，公務員哪個愿意如此直白地面對這類“敏感”問題呢。我們從小受的教導，有肉要埋在飯里面吃。好處，悶聲不響地拿了就是，有什么必要直來直去地說誰養活誰的事。其實，這種畏縮大可不必。因為如果深究起來，在中國，公務員靠納稅人養活的觀點其實是站不住腳的。

要搞清楚這個問題，必須搞清楚公務員的收入來源。雖然我們現在還尚未實行公務員財產申報制度，因此無法得到準確的數據，但公務員也并非生活在真空，我們大可以作一般性的估計。公務員的基本工資，也就是財政撥款的部分，絕大部分是來自稅收。這一點是不容否認的。但正如民諺總結的，國家干部有幾個基本不動，其中第一條就是“工資基本不動”。對于不少公務員來說，工資只是其實際總收入的一部分，甚至是一小部分。

除了工資，很重要的一個收入來源是部門的創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每行有每行賺錢的門道。新近被披露的，我們見識了交通執法部門“倒鉤”釣魚絕技。當然，這些旁門左道，不值一提。現在是法治社會，政府各部門有的是條文行使各種權力來牟利。不過話說回來了，各部門之間的差異也不小。我們同樣沒有具體的數據，但我想，只要對比一下各部門公務員招考時的報名人數與錄取職數的比率，也許可以一窺其中的深淺。

這些不依靠稅收的部門收入有多少？統計局大概不會有這樣的數據。不過，據最近的報道，截至11月份紀委在全國共查出“小金庫”計100多億元。當然，這還是在進行了多次多種“費改稅”的革新之后的現狀。至于到底有多少收費項目還在按照政策“合法”地執行，我們無從知曉。“小金庫”只是沒有上繳而違紀，并不涉及是否亂收費的問題。

你看，根據目前的分析，公務員其實并不是全靠納稅人來活的。人家是靠管理(正確的說法是服務)自己賺的。我們“繳費人”的貢獻也不少咧。我不明白，有些人為什么要拼了命反對公務員財產申報？如果現在公務員出來曬曬實際收入，納稅人養活公務員的說法不就不攻自破了嗎？辯證法可真是個好東西。

問題似乎回到了如何完善公務員制度？如何改變財政“軟預算約束”的狀況？這里，我不可能也不打算繼續討論下去。我想問的是，公務員并不直接創造社會財富，如果我們不去較真“納稅人”的概念，公務員到底是誰在養活呢？到底應該由誰來養活呢？

毫無疑問，事實上的最終來源只能是社會財富的創造者。但即便是這一點，也會因為社會公共觀念的不同而被徹底改變。中國社會歷史上有“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階段。這些錢當然是老百姓的血汗，但當官的并不覺得自己是百姓養活的，反而是以父母官自居。當然，清知府雖然是文官制度下的產物，但畢竟是皇上的臣子，與我們今天的政府官員是不可同日而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