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質詢，官員應針對人大代表發言的內容說話；否定人家的動機，就關上了對話的大門。

■政治民主要落實到各個領域和層級，落實到各項具體事務中，僅有制度保障是不夠的；還需要每一個參與者有恰當的心態與姿態，甚至在技術操作的層面上，也需要學習。

廣州市人大代表鄧成明因發言被打斷而退場，本不是很嚴重的事態，也沒有造成什么太壞的影響；但是，輿論對此事的興趣之濃厚，各地報紙、網站上相關評論之多，似乎與事態不成正比。其原因可能是：它提供了一個可供思考、辨析的關于民主監督的案例。

多數時評文章呼吁尊重人大代表的監督權，但也有不少文章認為，環保局長打斷人大代表發言固然不妥，但鄧成明也應該讓對方說話，中途退場有失職之嫌。辨清這些問題是必要的：人大代表應該如何問政？官員應該如何對待？人大代表和官員如何開展有效的對話、互動？

據《南方日報》報道，廣州市人大代表到該市環保局調研，人大代表鄧成明就汽車尾氣問題發言，“外界公布廣州的環境改善了很多，但一些老百姓不相信，說明問題還是存在的，比如汽車尾氣問題，我就聽一些群眾反映……”話才開頭，丁紅都就打斷他的話：“70%的受訪者對環境表示認同，30%表示不認同，我承認，廣州的環境確實存在一些問題，但是不能以這30%的意見作為對政府工作的否定，這點我是不贊成的……有些情況復雜，可能有些群眾并不了解，不能以個別或部分群眾意見，就說政府不作為。”

不難看出，兩人心態不同，關注點也不同：鄧成明說完第一句話，丁紅都就很警覺：你想否定我的工作？對話伊始，立場就已對立，怎么還有耐心和興趣聽取“群眾反映”呢？當然更不可能針對鄧成明的發言內容談看法、作解釋；要捍衛環保局的工作成績，否定鄧成明發言動機就成為必須；自然，對話的大門也就此關閉。

并不是說官員絕對不能申明自己的工作成績，但是，至少要看看場合吧？鄧成明第一句話都沒說完，就馬上懷疑人家是來否定自己的，看來對立情緒先入為主了。人大代表也可能說錯話，所掌握的材料可能不全面，官員可以具體指出他哪里說錯了。也就是說，回應質詢，官員應該針對人大代表發言的內容說話，而不是否定人家的動機。

那么，鄧成明該不該退場呢？自己的發言動機被懷疑、否定，等于宣布你的發言沒有價值，無論是作為個人還是人大代表，必然會感到尊嚴被輕慢；這時，以離席表達抗議，是一種應急反應，是自我保護心理機制的體現。如果這個時候還像沒事人一樣坐在那里，或者繼續發言，是匪夷所思的，別人要懷疑這個人精神或聽覺是否正常。從效果上看，退場也是必要的，要讓對方知道他的態度不能被接受，否則，會對丁紅都形成誤導，認為自己這樣做并沒有錯。

推進政治民主，制度保障肯定是最重要的、第一位的事情，但是，政治民主要落實到各個領域和層級，落實到各項具體事務中，僅有制度保障是不夠的；還需要每一個參與者有恰當的心態與姿態，甚至在技術操作的層面上，也是需要學習的，這樣，才能保證政治民主有序、有效、有步驟地實施、貫徹下去，否則，政治民主就只能是一個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