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因極端個案動搖對常識的堅守

17日清晨，甘肅敦煌市黨河風情線發生一起溺水事件：一女子酒后欲自殺被同伴救起，孰料該女子第二次跳入水中，被隨后趕到的同伴及好心人施救，不幸的是先后有6人（3男3女）相繼落水溺亡，其中5人為救人者。目前，具體事件相關部門仍在調查。

這是一則讓人痛心的社會新聞：不僅自殺者沒有被救起，而且共有5人為救她不幸身亡；不僅人們沒有對救人者表現出敬畏，反而覺得這樣的犧牲不值。更有甚者，有人開始詛咒自殺者，為何不能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自殺呢？這樣至少不會連累其他5人喪命。正是出于對生命數量的計算和對事件本身的詫異，讓這則社會新聞成為一些門戶網站留言最多的新聞，人們似乎不能接受5個人的“白白逝去”，他們覺得自殺者在作孽，他們覺得救人者太傻，他們甚至開始覺得袖手旁觀才是最安全的姿態。

這當然是一個讓人心痛的悲劇，沒有人愿意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當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時，我們并不能因為這樣一個極端個案，而顛覆一些應該堅持的基本認知。比如，對生命的尊重，即便是一個自殺者，其生命也是應該被挽救和珍惜的，不能因為自殺是一種選擇，就放任其自然發生；比如，對犧牲的敬畏，即便犧牲讓人感到無比沉重，似乎透露出一些愚昧色彩，犧牲本身也是令人敬畏和敬仰的，并不能因犧牲中的某些不理性，就得出冷漠才是理性選擇的結論。只有堅持這些常識，那些極端的個案才只能是個案，不會讓我們的價值觀和生活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具體地說，無論發生了什么結果，新聞中那位跳水自殺的女子都應該得到挽救。沒有人知道其跳入水后，會發生什么，也沒有人知道見義勇為者會面臨怎樣的危險，但是對于突然出現的自殺者，社會是不能冷漠到無動于衷的，人們必須提供力所能及的救援和救助，這是一個社會具有溫度的表現，也是一個社會對個體的基本尊重。既然，我們痛恨于自殺面前的起哄，并將之斥為國人的劣根性，為何又忍心對一個跳水自殺者予以斥責呢？難道，是因為其行為又造成了更多死亡？這結果確實讓人難以接受，但是這結果并不能影響人們的基本價值認定——任何生命都值得珍惜，哪怕是那些自殺者的生命。

至于因為犧牲沉重便得出冷漠理性的邏輯，更是荒唐。一來，犧牲自然是沉重的，犧牲意味著付出，意味著不能承受之重，對于這份沉重人們應該作出的選擇不是逃避，而是敬畏。二來，犧牲之外并不是只有冷漠，即便人們不能親自承受犧牲之重，也不應該做一個冷漠者以自保。在冷漠之外人們還可以做出力所能及的救助，這并不是一種多么沉重的犧牲，只是作為一個公民應該承擔的責任而已。所以，面對5人救人死亡的沉重，人們應該得出的結論其實不是冷漠，而是應該感到心暖，產生敬畏，并且想想面對類似危機，自己能夠做些什么。難道真的只是拿出手機拍照，然后發個朋友圈，并慶幸自身的安然無恙？

見義勇為不能情緒化，見義勇為時需要對自身能力做一個準確評估。如此正確的話，什么時候說都沒有錯。但是，另外一些常識也是正確的，需要堅守的，并不能因為個案的存在和發生便改變。在此個案中，這些常識包括：每一個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每一個犧牲都是值得敬畏的。否則，就容易得出自殺者不值得同情，冷漠才是一種最好姿態的結論。這樣的結論無疑會讓人性染上揮之不去的黑色，會讓社會不可避免地成為冷漠遍布之地，那時比犧牲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圍觀和起哄成為人們面對任何事件的常態，而且每個人都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