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法優惠券,讓國人守法不容易

【讓全民守法不容易。連云港交警推出交通違規“優惠券”其目的應該不在處罰而在教育,事實上,單純的罰款不但易引發沖突,更會讓人產生執法經濟的聯想】

為降低電動車和行人違規而造成的事故率,讓市民自覺遵守交通規則,自6月中旬開始,江蘇省連云港市灌云縣交警大隊推出交通違規“優惠券”。市民違法被罰時,憑券罰款打5折(7月5日《現代快報》)。

很多人看到這則新聞的第一反應是交警執法不嚴肅,拿法律做交易。首先,從法律上,我完全同意這種說法。但同時也需要更冷靜的思考。

連云港交警的做法,不禁讓人想起一則笑話,一架飛機迫降海面,空姐讓乘客從滑梯下海去坐救生艇,乘客不敢。空姐求助機長,機長說:“你要對美國人說這是冒險；對英國人說這是榮譽；對法國人說這是浪漫；對德國人說這是規定；對日本人說這是命令；對中國人說這是免費的。”

這里絕沒有輕視中國人的意思。公正地說,喜歡占點小便宜是普遍的人性,而不只是中國人才有。

電動車和行人違反交通法規是一種普遍的現象,而且糾正起來相當困難,輕了沒人當回事,重了就容易發生沖突,交警不可能整天在馬路上和交通參與者吵架。事實上,交警在公開場合每一次不顧體面地與違法者爭吵、撕扯,都是在抽法律的臉。既然交警不能總和行人發生沖突,就只能睜一眼閉一眼,放任各種違法行為的存在。而有法不依顯然是對法律權威最大的傷害。

連云港推出交通違規“優惠券”的做法,其實是一種解決普遍交通違法現象的無奈之舉,不過是利用了人性的弱點,把糾正交通違法與人占小便宜的心理結合了起來,讓交警糾正違法變得稍稍容易一點。罰款打折至少可以削弱人們的對抗情緒,減少街面上直接沖突的難堪。

法律不能拿來交易,這一點完全正確。但是,理想很豐富,現實總是很骨感。當法治的理想面對現實,特別是基層執法工作在推進過程中總會有一種無力感。

遵守交通法規,是考量一個國家國民守法意識最直接、最可視的標準。我國交通違法者眾多,正說明了國民守法意識的欠缺。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第一次把全民守法與科學立法、公正司法、嚴格執法放在全面依法治國的同一個高度上來要求,這固然體現了國家對全民守法的重視,但同時也說明國民守法意識堪憂。

在一個缺少法治傳統,國民法治精神、守法意識嚴重不足的國家,強化守法意識,除了權力者的表率作用外,途徑無外乎兩條。一是威權主義,以嚴刑峻法,強迫國民建立對法律的畏懼,逐漸形成守法的自覺。就像新加坡那樣。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去世后,很多人對他的法治思想進行了分析,主流的看法是他秉持的是中國傳統文化中法家的思維,以威權推進他個人的立國理想。但時至今日這種方式已經不可復制了,尤其是在當今的中國更不可復制。

那么,唯一可以選擇的路徑就是法制宣傳,以法制宣傳教育提高國民的守法意識,而這也是我們三十多年來一直在做的工作。既然是法制宣傳,形式自然就可以創新。像交通違規“優惠券”這種做法,如果把它作為一種執法行為,那顯然不妥,但如果把它作為法制宣傳的手段倒也不失為一種創新的方式。

考慮到中國的現實,解決一些具有普遍性而又無法動用強制手段的問題,是需要一些智慧的,特別是需要把解決問題的方式與人性相結合。比如不久前上海把老年人免費乘坐公交車的優惠政策取消了,而代之以現金補貼,這不但解決了高峰期老年人過度乘車,占用公共資源的問題,而且也不會引發老年人的不滿。

讓全民守法不容易。連云港交警推出交通違規“優惠券”其目的應該不在處罰而在教育,事實上,單純的罰款不但易引發沖突,更會讓人產生執法經濟的聯想。所以,如果我們從這個角度理解,交通違規“優惠券”也就不再顯得那么面目可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