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口水來自于時代落差

當下的名著改編常常遭遇口水汪洋，《平凡的世界》也不例外。而口水與口水又有不同，有些是二度創作時用錯力導致的，比如王全安的《白鹿原》；有些是過度娛樂，比如鄭曉龍的《紅高粱》；有些來自于原著的時代落差，毛衛寧的《平凡的世界》當屬此類。

不少人對開篇的旁白頗有微詞，認為大段旁白與影像敘事有離間之感，毛衛寧則堅持這是喚起回憶的“引用”。其實兩種觀點并不矛盾，問題在于這些原著段落的文字本身并非文采飛揚，難以觸動網絡時代的大眾神經。這不是什么新鮮問題，路遙在創作更早的《人生》時，就有人認為他的現實主義筆法落伍。當時已然現代派、意識流等文風盛極，如今金句、段子大行其道的網絡語境更甚，毛衛寧還想用路遙這種老實巴交的文風將新老看官一網打盡，顯然是做不到的。

該劇另一個備受詬病之處是演員的表演。有人認為王雷和袁弘兩位年輕人的農民形象太過健康，不符合忍饑挨餓的農民氣質。這話不無道理，但這種要求顯然過于苛刻。《平凡的世界》故事開始于1975年，“文革”接近尾聲，饑荒歲月已翻篇，雖說農民吃不飽還是普遍課題，但并無電影《一九四二》那般餓殍遍野的訴求。故事開篇對弟弟孫少平有饑餓描述，演員確有飽滿之嫌，但在王雷演繹的農民哥哥孫少安身上不存在類似問題，從頭就是強情節的帶入，愛情、家庭、生產隊等故事一浪接著一浪，王雷都拿捏得頗有分寸。

如果有人非一口咬定王雷的演繹不夠農民，只能說矯情，要是這般挑剔，那《老農民》中的老戲骨陳寶國得先躺槍。但這畢竟是戲劇演繹，只能做到相對追求，無法絕對復制。相比陳寶國的農民形象，《平凡的世界》中的劉威有過之無不及。王雷詮釋的孫少安不僅飽滿生動，還讓人看到了他實力派的趨向。

比照王雷演繹的孫少安與陳寶國演繹的牛大膽，性格上他們都是倔脾氣；事業上，他們都干過偷分地或偷開荒的事，謀求的不只是個人利益；連他們的情感遭遇都頗有共通之處，青梅竹馬的初戀均被現實阻隔而夭折；孫少安與牛大膽最終都走上了集體致富之路。

相比被莫言許可并用來娛樂大眾的電視劇《紅高粱》，《平凡的世界》是嚴肅且嚴謹的，看得出毛衛寧對路遙以及故事中的那個時代的敬畏。一如路遙對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真實還原，毛衛寧試圖踩在作者的肩膀上完成一段疼痛歲月的影像補白。明白了導演的這層用意，不妨放那個日漸模糊的時代“一條生路”，待這類作品漸多，再來橫豎高下地比較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