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孩觀念是一次全新考驗

在昨日國家衛生計生委召開的例行新聞發布會上，衛計委監督局監察專員趙延配表示：實施單獨兩孩政策以后，提出申請的是70多萬，確實和預期有一些差距；對于普遍放開二孩的問題，現在確實沒有時間表。

從政策嚴謹性的角度看，普遍放開二孩與否，什么時間放開，現在不易決定。起初，國家衛計委數據稱，政府原本預計新政策推行后，每年將增加超過200萬個新生兒，但現實情況遠遠偏離了預期。原因是多方面的，政策延時、各地政策時差、生育周期等都需要考慮，政策的觀察本身也還存在窗口期。雖然如此，一個新的考驗已經出現：人們的生育觀念，現在要正式納入政策的考慮部分。

生育觀念，看起來是老生常談，但如今卻有新的審視的必要。單獨二孩政策出臺后，符合條件的人們第一次面臨繼續生育的選擇，各種權衡判斷自然少不了，經濟上、情感上、文化上的考慮隨之而來。多子多福、養兒防老的傳統認識，現在看來已經變化，以前也許是怕人們超生，今后也許是懼怕許多人不愿生。嗅出這種觀念的變化，從而做出準確預判與應對，考慮到下一步的決策進展，這將是政府要做的新課題。

如果說，過去的幾十年，中國人口問題主要表現為如何實現人口的減少，那么今天，最大的問題將可能是如何學會引導，學會調控。進一步說，要學會對社會心理、習俗、文化的全面研判，要對研究決策的復雜性有更全面的考慮。政策，至少是生育政策，不再可能自顧自地研究制定，仿佛人們與生俱來地配合，僅僅成為一個計劃指令的對象。從放開單獨二孩政策出臺始，這樣一個時代就已漸行漸遠。

歷史地看，半部經濟學就發源于人口研究。從世界經驗看，任何一個國家方方面面的發展變化，最終都會對人口規模產生顯著影響，人口調控是要隨時應對的問題。可以說，人口問題，是現代社會治理問題中的金字塔尖，事關國計民生的諸多政策最終都與它關聯，失去人口變動的準確研判，宏觀經濟、福利保障等都可能一籌莫展。但一直以來，計生政策之下，人們的生育觀念幾乎不必考慮，涉及人口的各種政策，也就不必擔心人口數量超乎常規的變化，省心了不少。一些專家學者討論起養老、退休、老齡化，有一套陳舊的理論工具箱足矣，復雜的人口情勢，以及背后的社會觀念變遷，都不足為懼，人口按照計劃穩步增長，研究、政策也可以放心地按部就班。

新的考驗已經到來，注定要有新的應對。不僅是生育政策要有全新考慮，長期以來，決策研究忽視社會心理、日常觀念的慣習，需要扭轉。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我們的政府慢慢學會在市場的快速變化中做出及時反應，但在社會日常生活的變遷中還沒有跟上節奏，尚未充分懂得用現代研究決策手段預判社會文化觀念心理這些“主觀性”的因素，這是一個盲點。

人們每多一道選項，政策就有了更多考慮。放開單獨二孩，不僅僅是打開了生育的一扇窗，也將逼著政策制定者們轉變思維，因為傳統依賴的決策依據已經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