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壟斷打“洋老虎”并非選擇執法

【幾只“洋老虎”被打，展示出反壟斷執法機構的決心。但反壟斷正如反腐，也要蒼蠅老虎一起打，唯此才能維護市場有效競爭，保持市場環境公平。】

最近反壟斷很火爆。國家發改委、工商總局等執法機構雷厲風行，高通、微軟、奔馳、奧迪等這些被調查對象也都是行業內的高大上。有人說，中國反壟斷執法目的是打壓在華的跨國公司，是迫使洋品牌降價。這種說法站不住腳。

反壟斷到底是要反什么？在很多人眼里，典型的壟斷是銀行、三桶油和幾大電信運營商等，執法部門不查這些企業，卻去收拾高通、微軟、奔馳，不是選擇性執法嗎？其實不然。一直以來，發達國家通過嚴格的反壟斷執法，限制大公司濫用其市場支配地位，給新興的創新企業創造公平的發展空間，以維護市場有效競爭，保持經濟的良好運行。國際上反壟斷法通常包括三大制度，即禁止壟斷協議、禁止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控制經營者集中。我國《反壟斷法》在規制原則上，與美國、歐盟等的同類法律并無不同。《反壟斷法》反的是壟斷行為，而非“壟斷地位”。對一些具有市場支配地位企業而言，只有當它涉嫌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時，才會受到反壟斷執法部門的密切關注。

至于最近反壟斷調查對象集中在外企，這有偶然也有必然，無關“選擇性執法”。首先，所謂反壟斷調查對象集中在外企的說法并不準確。2013年我國第一例天價罰單的液晶面板案件中，除韓國、日本企業外，也處罰了中國臺灣地區的企業；第二例被處罰的企業就是茅臺、五糧液兩個民族品牌；奶粉案、汽車案中被調查和被處罰的也有不少中國企業。還有很多被處罰的案件，可能是因為屬于“蒼蠅”，并未引起關注。

其次，反壟斷作為一項法律制度，從根本上說是一種競爭規則，目前中國企業整體上還沒有熟悉這些規則，更不懂如何靈活地違反這些規則以謀求壟斷利潤。而跨國公司往往有長期與發達國家反壟斷調查機構斗爭的經驗，所以在面對反壟斷執法剛起步的中國市場時，其實施壟斷行為的手法更為多樣、隱蔽。以壟斷協議為例，茅臺、五糧液在限價時，采取的方式是公開開會和媒體報道，而某些跨國公司則是在高爾夫球場上口口相傳，不留書證。隨著中國反壟斷執法機構的成長，這些更具技巧性的壟斷行為當然就成為執法機構的打擊對象。執法機構不但要處罰茅臺、五糧液，還要打擊隱蔽的違法行為，才能為我國反壟斷執法規則劃定明確的紅線。

另外，所謂反壟斷執法目的在于迫使跨國公司降價的說法也是猜測成分居多。由于目前很多反壟斷調查案件都是由價格原因導致，所以在調查過程中，企業為了表示配合，都有主動降價的行為，但降價并不必然與壟斷調查直接相關。即使降價，只要壟斷違法行為沒停止，依舊可能會被處罰。最近對車企的調查中，某企業連續兩次降價，但仍被執法機關擴大調查。這說明，降價是消除由于壟斷行為導致壟斷高價損害后果的一種表現形式，但絕非全部。

幾只“洋老虎”被打，讓反壟斷熱了起來，展示出反壟斷執法機構的決心。但反壟斷正如反腐，也要蒼蠅老虎一起打，唯此才能維護市場有效競爭，保持市場環境公平。

本報特約評論員 謝冠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