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持續干旱為何演變成突發災難

今年入夏以來，我國長江以北大部地區降水偏少，高溫天氣多，而河南全省平均降水量為1961年以來歷史同期最少，正遭遇63年來最大干旱。

從氣象角度說，干旱不像暴雨、洪水，它不是突如其來的，旱情表現為高溫天氣多、降水量減少，往往是一個比較持續的現象。據報道，河南鶴壁市各縣區自6月份以來即遭遇干旱，可見旱情已長達兩個多月。但就是這樣一個持續的旱情，仿佛瞬間變成災難，突如其來，觸目驚心，現在當地政府也已經啟動應急機制，抗震救災開始了總動員。

干旱是沒有選擇性的，人類至今也沒有辦法對氣象做出干預。但干旱不等于旱災，更不等于一個突然降臨的災難。缺水、拋荒、絕收，這些也都不是瞬間發生的事情，而只是持續干旱的結果。降水量為1961年以來歷史同期最少，得出這樣的氣象判斷，都還需要一個觀察、總結的時間。應對旱情，防止災難發生，本該有充足的時間，而旱情變成旱災，幾乎是一場人禍。

歷史留下了太多旱災的記憶，民國時期的一次中原大旱就讓人印象深刻。傳統時代，大旱真正讓人頭疼的問題，往往也是人禍的不可避免，譬如社會失序的產生，出現人口大遷徙、動亂、盜匪橫生。大旱與人禍的關系，往往也成為治道興衰的鏡鑒。以今日的國力、科技手段、信息發達程度而言，旱情其實已不再那么可怕了，盡管如此，災情時有發生，甚至如今出現河南大面積人口無水飲用的現象，人禍的因素反而顯得更加突出。

反思河南旱災暴露了什么問題，首先可以看看政府的表現。有受災村民說：“雖然飲水如此困難，但從未見過政府幫忙送來一滴水。” 河南禹州萇莊鄉黨委副書記，面對村民要求送水的訴求和呼聲，始終不作答，這一幕被記者捕捉。“準備解決”、“將解決”，這是當地村民經常聽到的政府回應。應對旱情，根本不是能力不濟，而是漠然、冷淡，災區政府和一些官員的嚴重失責需要嚴厲調查追究。

事實上，這很難說僅僅是幾個官員的冷漠，如果大面積缺水發生在城市，還會是這樣？旱情持續，導致大面積缺水，日常生活變得難以為繼，這是兩個多月的事情，在這段時間內，村民的生活沒有得到足夠關心。農村的缺水、拋荒、絕收，其實很多時候也被認為正常，不過如此，日常農村生活的實際困境，并不容易成為社會關注的問題。正是旱情持續累積，直到醞釀成重大災難，災區場景以觸目驚心的方式呈現，這才真正成為一個重大新聞，變成一場應急事件。

一直以來，城市化強調得過多，以至于農村總是處于被忽略的狀態，導致發展失衡。基礎設施薄弱，公共服務能力不足，是很多農村的常態，也是御災能力低下的原因。即便是在國力強盛、科技發達的今天，發生在農村的旱情，往往和傳統時代的景觀別無二致。某種意義上，旱災也成為農村境遇的寫照。

旱情并非不可應對，旱災也絕不是突如其來，但如果沒有重視，甚至順其自然，那災難就不可避免，而且必將損失慘重。有些災難的天性就是突發的，一個社會離不開應急動員機制，對付各種意想不到的情況，但在旱災的問題上，更多體現的還是人的態度。

□ 本報評論員 肖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