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煉不“成鋼”

最近兩年，著名主持人芮成鋼幾乎每天都會在直播開始前發一條微博，跟他1000多名粉絲說一句“一會兒見，朋友們”。但7月11日那天，他的微博一直沒有更新。當晚的《經濟信息聯播》直播現場，芮成鋼也沒有出現。事發突然，連直播臺上那支屬于芮成鋼的話筒都沒來得及撤下。

這位37歲的名人，自6月初央視財經頻道原總監郭振璽被查后，就一度深陷“被調查”傳聞。為自辯清白，＠芮成鋼曾在微博回應：“寒山問拾得：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騙我、賤我，如何處之？拾得笑曰：只要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等不及“幾年”，只過了一個月，芮成鋼被調查的傳聞就得到了證實。近來表現搶眼的上海報業集團新媒體＠澎湃新聞率先發布消息：“芮成鋼被檢方帶走，傳其利用采訪資源牟利。”芮成鋼近年來的采訪對象，的確涵蓋了眾多政商領袖，牟利并非難事。報道中稱，“傳聞，芮成鋼家人成立了一個公關公司，芮成鋼的部分高端訪談對象，包括外國國家元首和高官，其來華行程、見哪些官員、做什么宣傳，包括上多少分鐘央視，都明碼標價。”

僅從人氣來看，年輕帥氣、一貫以精英形象示人的芮成鋼，確實不輸娛樂明星，他在網上網下都有很多傾慕者。不過，在熱議此事的微博中，有不少人似乎都在暗中叫好，甚至直言“早就猜到他會有今日”。

媒體評論員＠盛大林毫不掩飾自己對芮成鋼的“不感冒”，“芮成鋼每次被聚焦，不是暴露出無知，就是暴露出狂妄。”經濟學家＠王福重則認為，“芮成鋼骨子里不懂世界為何物，見了幾個大人物，看到大人物一角，就以為自己也是大人物了。這世道，人眼皮淺只認名頭，于是擁躉者眾，讓他飄飄然，甚至有了世界領袖的幻覺。”

頻繁與世界名人對話，除了滿足“世界領袖的幻覺”，恐怕也是芮成鋼收獲某些資源的重要方式。芮成鋼曾在自己書里寫：“搞關系，必須的！”芮成鋼被查后，＠南方人物周刊前年的特稿《制造芮成鋼》，在微博中再度熱傳。作者楊瀟寫道：“他從不吝于展示自己和這個世界的密切關系。他與比爾·蓋茨共進早餐，參加克林頓的私人聚會，和澳大利亞前首相陸克文的良好關系更是盡人皆知。”

關于芮成鋼被抓的細節，暫無更多詳情披露。但有分析認為，芮成鋼的國際化形象和供職單位的平臺資源，讓他獲得了很多牟利的機會，甚至還有可能卷入到一些其他腐敗分子的“朋友圈”。值得玩味的是，在網友＠觀世音童眼提及的一段往事中，芮成鋼曾表現出對名利的淡泊——“有一次，一位金融大鱷請芮成鋼吃飯，希望他成為自己在中國的業務負責人，芮成鋼不假思索道：我不喜歡那種生活，讓我拿一個比現在高出好幾倍的薪水，在國貿19層以一個職業經理人的身份進進出出，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不過，輿論對芮成鋼也并非都是落井下石。比如，曾在“方舟子韓寒微博大戰”中表現搶眼的＠折花哥，連發了十數條微博為其辯護。“我認識的小芮是個上進、功利、稍顯輕浮的人，他沒有他表現的那樣圓滑世故，甚至其不接地氣的表達方式，并不是很吃得開，很有市場。”“小芮活得很辛苦，大概真正的小芮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是脆弱困頓的，他與現實也缺少融合感，功利、世故，都是一種自我保護的表象。”

同樣是表達遺憾，時評家＠五岳散人的發言顯然矛頭指向深處：“芮成鋼聰明、勤奮，作為個人追求更好的生活未必是壞事，只是在某些環境下如果你想追求這些，必然會做很多原本不想做的事。我這半輩子見過很多人就這么不知不覺掉了下去。”《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則感嘆：“在媒體做事，應安于做中產階級。坐咖啡館，看電影，有輛普通車開，一般的住房，全世界的中產階級不過如此，而大多數工作了一些年的媒體人，這些都做到了。應感謝生活的饋贈。”

13日下午，眼見不少網友將芮成鋼昔日的“愛國言行”翻出，＠人民日報發表“人民微評”——“鞭尸般的情緒宣泄，又有多少理性認知？芮成鋼就是芮成鋼，罪與罰唯一依據是事實和法律，與愛國沒有任何關系。”

百煉沒能成鋼，“芮精英”的倒下讓輿論五味雜陳。不過，芮成鋼所走的那條看似光明的精英大道，恐怕仍會有不少人為之奔波。知名評論員＠十年砍柴深夜發了一則微博，直言芮成鋼被抓不值得歡呼，反而“只覺得悲涼”。“我們這個社會，所謂成功學推崇的不正是這種智商不低形象頗好而且善于把握一切機會往上走的人么？他只是運氣不好卷進了滔天大漩渦。一個芮成鋼倒了，但千萬個后來者還以其為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