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自愿檢測是剛性的法律原則

近日，河南教育廳和衛生廳聯合下發通知要求將艾滋病檢測納入新生入學體檢范圍，并引發網友熱議。河南省疾控中心副主任回應稱，檢測主要目的是開展預防艾滋病宣傳教育，并將嚴格堅持“自愿、保密”原則。

艾滋病檢測以及宣傳教育，歸根結底是為了保護學生，其心可嘉。但一個良好的用心可能因為欠妥的手段而打折扣。我國《艾滋病防治條例》規定艾滋病自愿咨詢和自愿檢測，河南此舉則違背這一基本法定原則。雖然當地衛生廳解釋說，新生體檢反正是要進行的，艾滋病檢測無非是附加的一個項目，疾控中心也回應說“自愿、保密”，但整個檢測既然都建立在病情信息不能自由處置的前提下，怎么算自愿？艾滋病攜帶者能不能自己替自己保密？

當然，媒體對此進行校園民意調查時，很多學生是表示贊同的。翻看網絡的言論，可以發現很多網友也是對檢測充分首肯。這大概就是“民意”基礎了吧。客觀的說，對艾滋病毒的恐懼是人的本能，這種恐懼也并非就是無知，希望與可能的危險隔離得越遠越好是一個人的正常心理反應。即便如此，法律不可能聽任這種心理。讓艾滋病人不受歧視，不被直接或者間接的隔離，能夠繼續融入這個社會，一個基本的法律保障手段就要卡在檢測環節，通過自愿檢測，賦予艾滋病人自愿處置病情信息的權利。

立法確立“自愿檢測”原則，并不是說可以無視艾滋病毒傳染的危害。在醫學上，艾滋病毒傳播要具備一定的條件，日常社會生活可以有效規避這些條件的話，就要充分保障艾滋病攜帶者的正常社會生活，避免對他們采取一切可能的強制措施。在這個意義上，一切預防艾滋病宣傳教育的手段，只是針對普通人進行的。自從艾滋病被人類發現以后，整個世界幾乎因為防艾而改變，現代人們的日常生活在各個方面建立了防艾手段，甚至可以說這是一種生活方式的徹底變革，而這些努力難道是建立在監控、隔離艾滋病人的基礎上？

學校是集體生活的地方，學生密集，接觸頻繁，預防艾滋病宣傳教育當然非常重要。事實上，這種預防宣傳教育任務艱巨，涉及復雜、精密、科學的組織管理過程。但坦白地講，放眼我國各大高校，有幾所學校能拿高分，又有多少大學是走的過場，拿一些標語、口號在自欺欺人？如果是以艾滋檢測來掌握相關信息，甚至對艾滋病攜帶者的個人生活進行潛在監控，予以無形的隔離，那又不過是最粗笨的辦法。這種辦法當然會有市場，會有很多學生歡迎、支持，甚至會有很多人歡迎艾滋病攜帶者直接退學好了，但法律上不能這么干，法律對權利的保護從基本原則出發，并不是少數服從多數的游戲。

如果艾滋病毒無障礙傳播，如同非典、流感一般難以控制，那么強制隔離就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病情檢測、監控也都合乎情理。但事實上并非這樣，這個社會有條件在確保艾滋病人正常生活的前提下預防艾滋疾病，那么他們融入這個社會就是正當權利，這種權利就要受到嚴格保護。當然，這種預防和保護需要更多的付出，大到政府出臺的政策，小到一個學校、一個單位的日常管理，無不需要耐心、周到的考慮，但往往是在這個更高的層面上，付出還遠遠不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