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世界文化遺產要足夠謙卑

【我國的文化主管部門應盡快出臺具有可操作性的指南,提醒中國文化經營企業和個人遵守世界文化遺產保護方面的公約】

河北石家莊市長城影視城建造埃及著名的獅身人面像,引起埃及文物部門強烈抗議。埃及文物部門負責人公開發表聲明,稱已經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投訴,埃及外交部門和中國的外交部門聯系,雙方會進行必要的程序溝通。這一事件說明中國部分企業在文化發展的過程中已經誤入歧途。

埃及是世界文明古國,同時也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有關世界文化遺產保護的受益國。埃及自然了解世界文化遺產保護的基本規則,因此,當聽說中國河北石家莊的企業擅自復制獅身人面像的時候,他們按照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制定的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保護公約向中國方面提出抗議。這是埃及方面保護世界文化遺產的自然舉動,同時也是在以特殊的方式提醒我國重視世界文化遺產保護工作。

中國雖然加入了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保護公約,并且按照公約的規定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多項申請,保護中國境內的文化和自然遺產。但是,正如人們所看到的那樣,中國的一些企業在世界遺產保護方面始終采取功利主義的態度,一方面,將已經獲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批準的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封閉起來,變成了商業的搖錢樹；另一方面,為了發展所謂的文化旅游產業,不斷地復制其他國家的文化遺產,以各種形式的贗品自欺欺人。

在文化發展的過程中,既要強調歷史傳承,同時也要強調外來文明。文化發展必然要求兼容并包。但是,如果把其他國家文明的象征簡單復制過來,那么,非但不能體現文化的包容性,反而使得文化的發展變得雜亂無章。中國文化當前所面臨的一大問題就在于,在文化發展的過程中有時失去了文化自信,試圖把其他國家的文化象征硬生生搬到中國。如果缺乏文化的主體特征,或者說沒有了文化的自覺意識,沒有對中國的文化進行仔細地梳理和傳承,那么,在文化發展的過程中可能會失去自我,變成一個簡單的文化販賣者,而不是一個文化的創造者。

埃及的獅身人面像具有非常豐富的文化內涵,在埃及的文明發展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義。如果脫離了埃及的文化傳統,脫離了埃及文化發展的載體,那么,埃及的獅身人面像就失去了文化的價值。對于中國的文化經營者來說,可以創作世界各國文化建筑的濃縮園,但是,不能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把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護的文化遺產作為商業符號復制過來,因為那樣做不僅會侵犯其他國家的文化權利,而且會侵犯其他國家的商業權利。

文化的發展是一個非常復雜的話題,如果對其他國家的文化發展缺乏足夠的敬意,而僅僅是把文化作為商業符號或者商業經營的載體,那么,必然會焚琴煮鶴,高舉著文化發展的旗幟,切斷文化發展的歷史根基。對于河北石家莊的文化企業來說,可以用道具來搪塞,以推卸自己法律上的責任。但是,全國其他地區的文化經營者應當從中吸取教訓,千萬不能在文化發展的過程中作出如此不可理喻的事情。

當然,如果仔細研究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有關公約,人們就會發現,對于已經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文化遺產目錄的文化遺產和自然遺產,其他國家的公民和企業并非不能進行復制,只不過這種商業行為應當得到法律的許可,至少應當滿足文化遺產和世界遺產相關部門的知情權。埃及文物保護部門發出的聲明無疑是當頭棒喝,讓那些熱衷于復制其他國家文物的企業和個人充分意識到,在世界文化遺產的面前,任何企業和個人都應該保持足夠謙卑的姿態。

很難保證今后不會出現類似這樣的法律問題。我國的文化主管部門應盡快出臺具有可操作性的指南,提醒文化經營企業和個人遵守世界文化遺產保護方面的公約,全國人大常委會應該全面審視中國加入世界文化遺產和自然遺產公約作出的承諾,必要的時候通過修改完善法律規則,從而使文化發展真正做到有法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