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體校性侵案中扭曲的師徒關系

公眾期待那種舊有的師徒關系,能變得更敞亮、更對等、更文明、更現代化

近日,湖南省體操運動學校校長和副校長被曝因猥褻多名年幼女學員被刑拘。記者調查稱,校長劉智強涉嫌對6名女童進行多次猥褻,副校長曾嶸侵害的女童人數不詳。該校曾培養出劉璇、李小鵬等體操名將,被媒體譽為“奧運冠軍搖籃”。知情人士稱,此事并非新近發生,但“涉及當地強勢體育項目,湖南方面對此嚴格保密?！?3月19日《東方早報》)

性侵丑聞再現,這一次中招的是體操學校。在數名女童的不幸遭遇前,所謂“冠軍搖籃”的熠熠光輝,頓時黯淡不少。事發之后,涉事學校幾近噤聲,或是羞于啟齒,或是故意遮羞,但終究給人以不敢直面現實之感。

這種“捂蓋子”的處理方式,保護了個別領導,卻將眾多學生置于不確定的風險之中,實在不應該。畢竟,本著杜絕悲劇重演的考量,即使是偶發的個案,都應被最大程度地說明與剖析。

這樁發生在體校內的性侵案,是否和同類案例有所區別?體校的封閉式管理,是第一個值得思考的突破點。這種看似嚴格的安全護衛方式,如今正經受重重質疑:氣氛壓抑,學生心理處于弱勢,故而極易受到侵害；舉證難,缺乏必要的監控證據和證人佐證,學生的證言容易形成孤證——凡此種種質疑,當然不是主張體校要開放運作,而是提醒體育界傳統的閉門授業模式,有必要在技術層面做出人性化改變了。

倘若說封閉管理,為性侵行為創造了可乘之機,那么,此事中更值得反思的,無疑是體育圈內那種獨特的師徒關系結構。

體校不同于一般學校的一點就在于,教練和學員之間,不是教師與學生的關系,而是師父與徒弟關系。如果前一種關系內,雙方還存在可觀的權利和平等意識；那么,后一種關系模式,則顯然更強調“一方支配、一方服從“的絕對秩序。在此格局內,師父為所欲為,徒弟唯唯諾諾,極可能成為常態。

在青少年體育訓練階段,教練們不僅擁有安排徒弟日常生活的資格,還手握著向上推薦“苗子”的巨大權限,由此滋生傲慢自負的情緒,著實很難避免。在這一行里,多數時候仍還是“大人決定著孩子的命運”,不以公開、明確的競爭來實現優勝劣汰；在這一行里,那些“聽話的小孩”會獲得垂青,而個性鮮明、拒不配合的學員,往往難逃打壓。聽多了體育圈師徒間的恩怨情仇,很多便是起因于,徒弟“挑釁”了師父的權威。

體校之內女學員被性侵事件,固然極端偶然,但普遍存在的是此類學校內部所提倡的“絕對支配與絕對服從”的校內文化。

由悲劇個案出發,公眾所期待的,乃是那種舊有的師徒關系,能變得更敞亮、更對等、更文明、更現代化。直至所有體校都能成為“正常學校”,而不是訓誡營和苦修所。事實上,隨著競技體育的快速發展,隨著體育業的市場化、產業化,整個社會都期待著,身處該產業鏈上游的,那些辛勤苦練的孩子們,可以更多改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