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就是要吸收市場攪局者

自央行2012年7月6日不對稱降息允許存款利率最高上浮10%后，一些城商行和股份制銀行紛紛“一浮到頂”。近日又有媒體報道，五大國有銀行被曝已悉數加入存款利率上浮到頂的隊伍。

目前，這五大國有銀行存款利率上浮具體情況還不確定，但銀行正集體遭遇“存款搬家”的尷尬是事實，空氣中的緊張氣氛已經很明顯。據報道，已有國有銀行將上浮權限下放至一級分行，這在以前很少見。另有統計說，銀行存款規模以日均千億之級別迅速萎縮，而余額寶以每分鐘300萬元的速度凈增長——網絡金融對于傳統銀行的攪局作用，已經無法忽視。

來自網絡金融的挑戰早已出現，現在五大國有銀行至少已不能穩住陣腳，可見傳統金融格局的確受到很大觸動。有評論者說，傳統金融機構改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它們必須馬上做出改變。往前回顧，2008年金融危機之時，馬云在第七屆企業領袖年會上談企業家如何在危機中自救，當時他就曾放言“如果銀行不改變，我們就改變銀行”，今天，很多媒體再次引用這句話。

很難預言網絡金融會有怎樣的繼續發展，也無法判斷銀行以及各傳統金融機構會有怎樣的改變，但近年來金融領域確實出現了一股勃勃生機，這受賜于金融改革的頂層設計，也離不開這些攪局者的作用。當然，“攪局者”的說法還有點見外，好似銀行因觸動實現了改變才是改革，好似攪局者只負責亂打亂撞，其實，改革就是吸收這些攪局者——或者換一種說法，改革就是承認這些新生市場力量的事實。

關于改革，有一種說法是“做增量”，所謂以增量帶存量，就是把新增的經驗、新的探索帶到傳統體制中。事實上，“做增量”也莫不是為新經驗、新方法、新探索賦予合法性，使增量本身變成一種體制，正如有計劃的商品經濟最終演變成“市場經濟體制”。網絡金融正代表市場的新現象、新經驗，它不是設計出來的，正是市場檢驗出來的、管理者逐步認可的產物，也就是說，是因為市場新生事物獲得了合法性。

傳統金融受到觸動，有改變，這是社會希望看到的結果。但這些互聯網金融的“攪局者”，也需要在市場環境中找到自己的明確身份，從攪局者變成協作者。改革不僅僅是改變傳統的市場主體，也是吸收新的市場力量，而這些網絡金融唱的不僅僅是配角。

事實上，以阿里巴巴為例，它所實現的各種創新、前沿之舉，起初都是企業解決市場難題的產物，譬如誠信問題。而對于真正有所作為的企業與企業家，碰到了市場難題，甚至危機，他們可能來不及等待政府出手相助。在這些市場難題中，就包括了各種體制瓶頸、政策瓶頸甚至固化了的利益格局。支付寶、余額寶這些網絡產品，從金融管理秩序的模糊地帶一路蹚過，從違反規定到符合規定，從被聯手施壓到廣為接受，這個被既定秩序認可的過程，其實就是秩序自身實現了改變、創新。

我們永遠無法預知市場有何新的現象，但只要敢于面對改變、新事物，那么改革就有源源不斷的動力。在這個意義上，網絡金融帶來的攪局作用，最大意義不是銀行改變了，而是這些攪局者成功被改革吸收，從攪局者成為協作者。

□ 本報評論員 肖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