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能為“脆弱少年”做些什么

除了讓“脆弱少年”一點點學會容忍扭曲與自我保護，我們還該做點什么，不是教育他們，而是教育“我們”。

一個小學生從五樓跳下來，住進了ICU，救治還在繼續，不論結果如何，他的未來已注定要因這一跳而有所改變。

事情發生在廣東江門一所小學里。一位老師發現抽屜里少了2000元，之前曾被派去辦公室取東西的孩子吳某某成了懷疑對象，學校找孩子了解情況，隨后是警方來校調查。幾個小時后，吳某某墜樓。第二天，老師發現錢只是放錯了地方，并未失竊。

一場烏龍的失竊案，情節簡單，卻又跌宕翻轉，像一出迷你戲劇——只是代價不菲。

我們不清楚，在縱身一躍之前的幾小時里，這個孩子面對的是怎樣的環境與心路。但我們可以想見，誤報失竊的那位譚老師，此后會是多么希望這場誤會不曾發生，自己不曾去質疑、查問過吳某某。沒人愿意看到慘禍發生，尤其是朝夕相處的鮮活靈動的孩子，下一秒就因一個小小“過錯”而折墮、受傷。

也許我們又要感慨：為什么這一代孩子，生命這么脆弱、偏激，就經不起一點兒懷疑、挫折？

的確。這一代孩子，有人因為作業完不成、考試成績不好受到父母、老師責罵而離家出走甚至自戕，有人因為老師當眾批評或者受了冤枉而選擇跳樓，也有人不惜為了擺脫嚴厲管教而刺殺親人、師長……每次聽聞這樣的故事，總使人痛徹心扉，卻又為他們的脆弱、不懂珍惜生命而喟然長嘆。

但我們很少能站在孩子的立場上，去感受這個世界。生命的花朵，在它綻放的最初，其實原本就該是嬌嫩而脆弱的。成長中的少年，正是人的一生中最單純也最脆弱的時候，因為他們已擁有敏感的神經，卻還沒有成年人的體力與理性可以涵容丑惡、懂得復雜、有一定的抵御和治愈傷害的能力。他們對這世界抱有人類間最本能的信任與信賴，也因此，對身邊至親近、至受信任者的懷疑與傷害，感受最烈、也易于偏激。

從他們的角度看待眼前社會，我們究竟能看見什么？太多的懷疑與不信，太多的恃強凌弱而不是平等尊重，太多的冷漠與暴力。即便是愛，也常有最扭曲的表達。于是，虎媽們便可以逼問99分的孩子為什么會丟了最后一分；有了懷疑的老師，便能輕易為一個孩子貼上“偷錢”的標簽。

一個孩子要用正常的方式來阻止這種強勢傷害，并不容易。縱身一躍，其實是選擇用生命的脆弱創痛，來傳遞尊嚴受損的烈痛嘶吼。

除了讓他們一點點學會容忍扭曲與自我保護，我們還該做點什么，不是教育他們，而是教育“我們”。想要孩子長成積極、健康的陽光一代，先要有健康的成人社會，然后才會有健康的教育、良好的師生關系。

本報特約評論員 姜泓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