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制“神醫為惡”還在司法之外

曾經名噪一時的“神醫”胡萬林又與命案扯上了關系。8月31日，一位22歲的大學生在一個養生班上喝了胡氏所謂的“五味湯”后，不幸身亡。據報道，死者被檢測出喝了芒硝水。新安警方日前以涉嫌非法行醫罪逮捕了胡萬林與另3名養生班的組織者。

早在2000年9月，一度被捧上神壇的“神醫”胡萬林就因非法行醫致多人傷亡，而獲刑15年。2011年，胡萬林刑滿出獄。這11年中，外部世界天翻地覆的變化看來并未影響胡萬林重操就業。依然是“芒硝”，依然妄稱“神水”，曾被媒體反復揭露的非法行醫騙局，仿佛從未離開。稍有不同的只是，胡萬林不再那么高調和張揚了。他似乎吸取了上次入獄的“教訓”，改走相對封閉的培訓模式。我們不得不承認，胡萬林及其同伙雖然不懂行醫，但他們卻深深地懂得如何去培育“神醫”的忠實粉絲，進而還懂得如何從這些粉絲的身上撈取經濟利益。

“芒硝治病”的神話，并不難識破。但對于胡萬林們來說，這并不是問題。以中國之大，總會有些愚昧者自甘上鉤。十多年來，胡萬林雖因非法行醫而入獄，當年吹捧胡萬林的大仙們卻相安無事。培育非法行醫溫床的社會大環境，并未得到多少改變。江山代有“醫騙”出。前段時間被媒體揭露的江西“神人”王林大師，比起現在的胡萬林來說，不是風光多了么！而全國究竟有多少李萬林、張萬林等非法行醫者正在逍遙法外，我想其實執法部門也沒能搞個準。

“神醫兇猛”看來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現實。如何遏制這些“神醫”為惡人間，就是擺在職能部門面前的緊迫任務。有論者提出，非法行醫懲治力太弱，無法嚇阻胡萬林們的逍遙。既然胡萬林明知“芒硝神水”服用過多會導致人死亡，卻依然以此為“藥”，可見其對服用者死亡的“放任”心態，這與“（間接）故意殺人”頗為契合。此次事件中的被害人家屬與被害人律師也持這一意見。律師曾對媒體談到，胡萬林“出獄后應當知道芒硝對人身體有害，屬于明知故犯。他對一個健康的人大量使用芒硝，在其出現嘔吐等不良反應后阻止賓館工作人員探望，稱其喝醉了，使云旭陽失去了最后一次得到救助的機會，涉嫌故意殺人”。

對胡萬林涉嫌罪名的分歧，并不表示警方辦錯案了。直到目前，胡萬林案仍在偵查階段。“非法行醫罪”只是警方在刑事立案的判斷。偵查時涉嫌的罪名，未必就是法院裁判的罪名。因為立案標準僅要求“有犯罪事實發生，需要追究刑事責任”。而胡的非法行醫致人死亡行為究竟應定何罪，還需根據法院對全案證據材料的審查和認定來裁判。

準確定罪，是司法公正的應有之義。但這并不表示，由“非法行醫罪”變為“故意殺人罪”，胡萬林們就能消失。個案判罰雖是極為重要且不可或缺的犯罪預防模式，但這并不是遏制犯罪的全部。推動普惠化的醫療保障，強化醫學常識的傳播和普及，依法嚴懲每一起非法行醫案等等，在阻擊“胡萬林們”為惡的進程中，都是那么不可或缺。

王琳（海南法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