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莘莘學子支起一盞燈

今天是教師節。這個普通的節日，因為老師與每個人的聯系而充滿情愫。無論身處哪個階層，無論今朝境遇如何，我們都曾經在老師的燭照中成長前行。這一刻，老師聲情并茂的講授，在黑板上奮筆疾書的背影，應該不難重返我們的記憶。

有個小學老師我記得特別清楚，她叫王紀珍。頭發花白，年近六旬，皺紋清晰，容貌慈祥，在同學心里就是個老奶奶。她教算術，特別認真，但也看得出來很吃力，常常聲嘶力竭，滿面通紅，有時會停下講課服一粒藥，手撐講臺閉眼歇息幾秒。后來知道，她患有嚴重的高血壓與心臟病，以我今天的認知，她是在一種危險狀態中堅守崗位，不僅要強忍病痛，還有隨時倒下的可能。

有一次，她終于不得不請假養病，同學們上家里探望時，她一個一個拉起我們的小手，高興得很。問每個人的成績，問代課老師怎樣，然后說，快了快了，馬上就要上班了，你們不能放松啊。現在想來，在學生學業與個人健康之間，她常常面臨選擇。而我們看到的是，不是不得已，她決不輕易離開講臺。

我的中學時代正是“文革”高峰期。時興的學生組織，名為“紅哨兵”，雖是政治病態下的產物，但在同學眼里卻是一種身份判斷。每一批發展，每個班級只有兩三個名額，足見其榮幸，大家都以佩戴“紅哨兵”標志為榮。加入的程序只有兩條，一是公開選舉，二是校方審批。第一批，我是得票最多的候選人，但審批未能通過；第二批，我仍然得票最多，也還是落選于審批程序。

在那樣一個年代，對于一個孩子，同學們充滿疑惑與猜忌，異樣的眼神讓人不舒服，滋生了怨氣與委屈。我成績最好，選票最多，為什么不是我？這時候，多虧有班主任及時的撫慰。第一次落選，她讓我學會接受考驗，繼續努力爭取；第二次落選，她終于告訴我實情，因為父親歷史問題不能通過政審。環境特殊，但仍然是同情、關懷的語氣，她還是以她的人生經驗，引導我邁過這道坎。轉學吧，換一個環境也許可以調整心態——正是她的這個具體建議，讓籠罩我情緒的霧霾一點一點散去。

轉學前她與我長談一次，對我肯定很多、鼓勵很多。印象最深的，是這樣一句話：有些東西應該追求但不能癡迷，有些事情不易做到卻必須堅持。我理解，這“東西”，或許指包括當時那種所謂“紅哨兵”身份在內的人心所欲，這“事情”，當是做人的基本底線與積極的生活態度。記起來了，班主任名叫呂若芝，其時關心安慰我的時候，她自己正處在愛還是放棄的戀愛痛苦中，戀人是同校一位有“政治問題”的美術老師。多年以后得知，這場痛苦戀愛的結局是終成眷屬，現在定居新加坡，很幸福。

教師節想起王老師，是想說不要忘記每一位平凡老師的付出與奉獻；想起呂老師，是想說一位優秀的老師會視育人為己任，為莘莘學子的人生道路支起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