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鳳凰”改革探索還是利益驅動

自四月高調宣布收費，古城鳳凰一直處于商戶反對、輿論指責的風口浪尖。“五一”小長假，除了意料之中的商家相對以前的慘淡經營之外，還有桃花島吊橋坍塌導致多游客落水的意外事故。還有消息稱，湖南鳳凰已規劃再造新城。

不可否認，鳳凰面臨著過度商業化的現實。據稱去年國慶黃金周，40萬人口的鳳凰古城，涌進的游客多達60萬。這并非孤例，事實上，龐大的旅游人口基數、落后的旅游管理理念，使國內大多數著名景區都面臨著過度開發的困境。而鳳凰的吊橋事件，正從一個側面表明著鳳凰游客飽和和管理不善的雙重問題。

就理論而言，面對這一困境，鳳凰“再造新城”的計劃，并非無可取之處。拓展旅游空間、開發附近的旅游資源，形成更大的旅游圈鏈，以容納更多的旅游人口，本是解決類似問題的出路之一。作為參照的是江蘇周莊，這個水鄉古鎮，也一度陷入過度開發困境，但同里、甪直等周邊古鎮的加入，一定程度上分擔了其負擔。“摸著石頭過河”，本是可以被理解的改革之痛。前提是，探索必須出于“公心”。然而鳳凰的問題是，在此之前，它貿然捆綁三地景點收取148元通票的做法，已將自己置于了可疑和尷尬的境地。媒體的調查顯示出其“令人可疑的公私合謀”、“資本與公權的合作”的路線圖，“與民爭利”的意圖昭然若揭。在此前提下，民眾如何能相信另一個風險未卜的宏大規劃？

拓展旅游空間的合理做法，是利用已有資源的品牌優勢，循序漸進地過渡和引導。但新的旅游空間，必須要有能留住游客的足夠內涵。鳳凰新城具體情況目前尚不得而知，媒體的描述是“環境清幽，一片寧靜”，我們看到的計劃只是大片仿古建筑“煙雨鳳凰”，和“旅游商品購物中心”。旅游景點大興仿古建筑，已被證明前途暗淡，同在4月，耗費巨資、使用僅13年的仿古建筑群“錦繡阿房宮景區”黯然停業待拆已說明問題。商戶的激烈抵制在情理之中。

也許，政府的整體構想是一面另建新城一面通過古城收費，將部分游客和商家，“逼”進新城，但是，由于對宣布“收費”后如潮而至的批評和商戶的激烈反應嚴重估計不足，打亂了原先的宣傳計劃。估計不足的佐證之一，便是政府官員出現“很多人不是在乎這個門票多少的”這樣的不當言論和判斷。

政府的估計不足，很大的原因是被利益蒙蔽了雙眼。而問題的根子，在于政府系列決策中晃動著民間資本可疑的影子。也許正是有這一變量因素，政府才敢于逆潮流而動，無視商戶和游客的權益，追求“殺雞取卵”式的高門票收益；敢于倉促推動宏大的新城計劃，而把巨大風險轉嫁給商戶以及未來的政府。

因此，我們需要思考的問題是，風景名勝，作為一種理論上屬于全民公有的資源，其定價權是否能由地方政府單方面決定；以及如何從制度的層面，保證其不被權力和資本的合謀所瓜分。而更深的層面是，我們的決策，如何牢牢樹立“以民為本”的價值理念，去做國家資源謙卑的管家而不是傲慢的主人。

上世紀三十年代，沈從文曾經對現代文明影響之下，家鄉人民“性格靈魂被大力所壓”而產生的墮落憂心忡忡。當鳳凰和湘西因沈從文而走向世界時，但愿有關部門不要讓這位前輩作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