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咳”之被侮辱與被損害的

近日，北京遭遇持續數天的霧霾天氣，“北京咳”成了人們熱議的話題。北京大學人民醫院呼吸內科主任醫師稱引發咳嗽原因很多，在沒有證據之前不能稱“北京咳”，這個詞是對北京的極度侮辱（1月21日央視）。

何權瀛主任醫師是醫學專家，診斷患者疾病無疑是權威，但對于社會事件的反應和評價，就不一定有為患者把脈搏、開處方那么精準了。“極度侮辱”或許是一時的激憤之詞，不必為此大做文章，但也不能排除何主任對“北京咳”有認知偏差。

“北京咳”的叫法，已經在外國人中間流傳了十余年。2013年1月初，“北京咳”竟被外國人白紙黑字地印入了旅游指南。是不是“反華勢力亡我之心不死？”或是“中國威脅論”的翻版？再或是“唱衰中國、阻止我經濟發展與民族復興”？筆者認為，并非所有的問題都是政治因素第一。“北京咳”很可能是偶爾來北京者的真實感受，及其對簡單事實的簡單描述。中國是經濟高速發展中的國家，這是事實，幾十年來的高投入、低產出、高耗能、重污染的粗獷發展模式是事實，空氣污染、水污染、土壤污染比較嚴重也是事實，沙塵暴、霧霾天氣多有光顧北京還是事實。難道PM2.5指數超標、霧霾嚴重會引起咳嗽就不是事實？

固然如何權瀛主任所說，引發咳嗽的原因很多，包括抽煙、暴飲暴食等不良生活習慣、氣候原因和空氣污染等等，不能簡單地下定論。“在沒有找到明確的證據之前，不能說什么‘北京咳’”，但是引起咳嗽，怎么會與霧霾天氣和PM2.5指數超標毫無干系呢？既然原因很多，或是綜合性的，然而原因中怎么就不會包含霧霾天氣和PM2.5指數超標呢？因此，“這詞兒是對北京的極度侮辱！”這個判斷從何而來呢？又將如何令人信服呢？筆者寫這些文字時正咳嗽著。筆者所在辦公室在一座全封閉的大樓里，透光窗戶很多，但沒一扇能夠打開；通風系統似乎在內循環，樓里的空氣之污濁且閉塞不必多言；因此一進大樓就咳嗽甚至頭暈，出了大樓就停止咳嗽也神清氣爽，盡管外面的空氣也不敢恭維。但愿單位領導不要說我這是對辦公大樓的“極度侮辱”。

也沒聞知熱愛倫敦的人士說過，狄更斯寫《霧都孤兒》是對倫敦的“極度侮辱”。恰恰相反，倫敦發生“煙霧事件”后，英國人開始反思空氣污染，1956年頒布世界上第一部空氣污染防治法案，規定倫敦城內電廠必須關閉，針對廢氣排放制訂明確的處罰措施，并抑制私家車數量，減少空氣中的煙塵和顆粒物，到1975年，倫敦每年霧日便減少到15天。同樣為解決空氣污染問題，德國用了30多年，日本用了20多年。所以，與其說“北京咳”是對北京的極度侮辱，不如說是現代工業的發展模式對北京的侮辱，是北京人的生活方式對大自然的侮辱。而最終的結果，受損害的不僅是偶爾來到的老外，更多受損害的是北京人、中國人。

解決“北京咳”至少有這樣幾件事可以做：提倡多穿冬衣，降低冬天供暖標準，減少供暖天數，由此大幅度減少煤炭燃燒；大力補貼公共交通，為公共交通提供專用通道，降低公交和地鐵票價，吸引更多的民眾乘坐公交和地鐵；提高燃油標準，減少機動車尾氣污染；大力限制公車使用，大力減少空車行駛，鼓勵出租車拼車，讓乘客和出租車司機同時得益；機動車費改稅，并入油價，多燒油，多交稅，鼓勵民眾盡量少用轎車出門；鼓勵市民種花養花，城區多栽樹。至于改變工業現代化發展模式、加快經濟結構調整、加強產業升級、減少碳排放、加強污染處理，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