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城中村” 里的富人問題

武漢的一個“城中村”火了，又是給村民發金條，又是給村民發房子，武昌區楊園街余家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名噪全國。

媒體對發放的細節、村民的心情都作了報道，應該說是真實的，但真實之外，還是想談點想法。

這些年，“拆遷致富”的說法很普遍，各地都有不少所謂讓人羨慕嫉妒恨的例子。在北京，朝陽的大望京，通州的梨園鎮、張家灣鎮，大興區的黃村鎮、西紅門鎮等等，向被認為是拆遷富翁的聚集地。還有媒體報道，哈爾濱周邊部分村鎮村民的房屋、耕地被拆遷后，會開車的年輕人幾乎都買了轎車，婦女買貂皮、買金銀首飾的現象比比皆是。

這描述了“城中村”居民的一種生活狀態，但這種狀態很可能是一種選擇性的呈現。

這個社會，不可能每一個人都會成為百萬、千萬富翁，但財富話題往往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和關注度。“拆遷致富”，“最牛城中村”，都是出于經濟的視角，它們突出了“富裕”這個概念，放大了農民在城市化進程里的某種物質生活狀態。拆遷可能導出的結果有很多，“拆遷”與“致富”的搭配，以及這種搭配引起的熱鬧效果，有很特殊的意味。

某種程度上說，這種意味在于，城中村、城市化里面的很多問題在“拆遷致富”、“最牛城中村”這樣的議題中隱退了。

既不是鄉村，也不是城市，這就是城中村；農村人口轉換為城鎮人口，農村生活方式轉化為城鎮生活方式，這就是城市化。中國的城市化進程還在快速進行，各個地方的步伐都在加快，這決定了城中村問題必然是一個伴隨城市化進程而長期存在的問題。

城中村的背后是復雜的社會系統工程。它不只是村民社會身份和職業的一種轉變，也不僅僅是村民居住空間的地域轉移，而是思想觀念、社會權利、行為模式和生產生活方式的系列變遷，涉及到曾經擁有土地的農民角色群體及其后代向市民角色群體整體轉型的長期過程。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說，“富”的概念，呈現的不是這個處在城市化過程中的群體的真實全貌。

說到“最牛城中村”。發金條、分房子，這些畫面把村民的生活擺在了人們面前，手捧金條，咧著嘴笑，人們究竟是羨慕他們擁有財富時的那種狀態？還是羨慕他們一個人、一個家庭甚至幾輩人生活時空、生命經歷的變換，想做一個前后連起來的歷史場景下的那個人？

社會從來不缺少富人群體，但“最牛城中村”里的人，是什么樣的富人呢？他們因為什么而富？富的背后又有什么？這是個問題。

村民們的生活環境在改善，生活水平得到很好的保障，都是讓人高興的事情，而且并非不能以此作為經驗參考，但在城市化的大背景里，在拉長的時空維度里，關于這個群體，恐怕不會只是“他們很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