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茶水發炎”，不同的反思價值

央視7月29日《焦點訪談》節目播出“男科門診的秘密”。記者對一些大做廣告的男科醫院進行暗訪，將一小杯綠茶飲料冒充尿液送檢，結果令人匪夷所思。不僅綠茶飲料中查出了白細胞，記者還被查出了腎虛、前列腺炎、附睪炎等一堆毛病。（7月30日《央視網》）

導演“茶水發炎”的黑色幽默，央視并非始作俑者。早在2007年，就有媒體記者以茶水冒充尿液，到10家醫院化驗，其中有6家查出陽性，引發醫療界和社會廣泛關注。不過，衛生部很快做出回應稱，只要含有和尿液中可能檢出的相同或類似物質，尿檢儀器就會自動辨別生成結果。多家醫療機構的化驗結果，也證實了茶水送檢的確會出現假陽性。

應該說，“茶水發炎”屬于不折不扣的釣魚采訪，由于尿檢儀器沒有鑒定樣本是否為尿液的程序，醫生看病又遵循“有病推定”原則，在記者預設的“誘餌”下，醫生很容易受到化驗結果表象的誤導，“愿者上鉤”。同釣魚執法一樣，釣魚采訪違背了新聞職業道德，干擾了醫學診斷和治療的嚴肅性，值得批判。不過，一個已被證偽的惡作劇為何在多年之后上演“第二季”，卻并非記者太過健忘。實際上，相同的“茶水發炎”背后，卻有著不同的反思價值。

有一點值得注意，與五年前記者暗訪的“全面撒網”相比，此次央視記者卻是“重點捕魚”，采訪的幾家男科醫院，都屬于私立性質的民營醫院。顯然，有針對性的釣魚執法，恰恰說明記者堅信這里面一定有“大魚”。盡管用綠茶冒充尿液送檢以制造噱頭的手段值得商榷，但其折射出的民營醫院亂象更值得關注。

1997年，國務院下發《關于衛生改革與發展的決定》，首次明確提出：其他社會力量和個人可以興辦醫療機構。然而，打開窗戶，新鮮空氣進來了，蒼蠅蚊子也進來了。過度醫療、高價收費騙斂錢財，讓民營醫院成為惟利是圖的代言人；沒病說有病、小病大病治，甚至誤診給患者身體帶來更大的痛苦，更給公眾留下“坑蒙拐騙”的影響。

究其原因，一方面在于監管未能與時俱進。資本競相涌入民營醫院大門的同時，卻少見守門人的身影。比如，對不少民營醫院投資者來說，廣告是生存的第一要素，但在醫療廣告管理上，衛生部門只負責資格的審驗，工商部門只審查證照是否齊全，而對于最后刊登在廣告內容上卻放任自由，讓某些民營醫院大打擦邊球，甚至公然欺騙患者。有數據顯示，全國90％以上的民營醫院廣告都存在違規現象。

同時，夾縫生存催生不當經營。民營醫院難免資本逐利本性，醫保定點難、抵押貸款難等無形“玻璃門”的存在，迫使一些民營醫院劍走偏鋒，動起歪腦筋。在稅收壓力大、合格醫療人才缺乏以及急于收回投資實現盈利等因素的影響下，民營醫院普遍會在服務費用上動心思，勸導甚至誤導病患消費。很多民營醫院明確要求醫生一旦接診病患，就要診斷為“有病”，且盡力鼓動就診者高消費，借以牟利。

民營醫院作為社會醫療資源的有力補充，對于推動公立醫院改革，緩解看病難具有重要意義。而種種亂象的存在，無異于飲鴆止渴，有毀掉整個行業之虞。必須早日消除民營醫院的“非國民待遇”，明確衛生行政部門的監管責任，雙管齊下助推民營醫院走上健康發展的軌道，才能避免“茶水發炎”式的釣魚采訪上演第三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