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辦慈善的失信和黃怒波的“個性”

北京中坤集團董事長黃怒波是個人物。每隔一陣子，報紙上、網絡上總會聚焦他一回。

黃怒波此前一次“被炒作”是去年底，緣起他高調宣布申購北歐國家冰島東北部一塊面積300平方公里荒地75%的所有權。黃的申購計劃一曝光即被西方媒體摻雜了“中國野心”之意識形態色彩。就此黃不但在國內受關注，一時間，西媒的炒作性報道與評論亦為黃做了一次全球免費推介廣告。

時隔半年余，黃怒波再次為媒體所聚焦。這一次是他接受媒體采訪時對官辦慈善的“一頓聲討”。

事情起因是，黃有意把家產的一半（據說有10億元人民幣）捐給母校北大。黃有權處置個人的合法家產，捐誰不捐誰都受法律保護和社會尊重，照說這沒啥可爭議的。官辦慈善再次成為輿論爭執的靶子，在于黃的口無遮攔，表達了“我已不信任官辦慈善機構，這幫人養肥了，實在可惡”的直言不諱。

各級官辦慈善機構聲名不佳乃客觀事實。國內林林總總的慈善機構中，官辦慈善機構也許數量并非最多，但每年募捐盤子肯定最大。官辦慈善雖形象有瑕疵，政府則洞察其積弊之所在，可即便經歷了去年突發并持續發酵的“郭美美”事件之沖擊，革除官辦慈善積弊的改革也未見有實質性突破。

分析官方的利益考量，首先在意的是官辦慈善的可控和放心……這一條很隱蔽，卻是大規模開放和培育民間慈善的最大意識阻礙。由此可鑒，黃怒波所言，其實乃社會共識抑或說是大伙共同的心聲，無非由黃怒波代大伙放了一“炮”。

既然說到慈善，問題還不只在于官辦慈善的不放心。假如民辦慈善充分放開了，甚至在短期內取代了官辦慈善，它就能公開透明地用好每一筆捐款嗎？回答這個問題有賴實踐在先，但其先入為主的參照系卻也大量存在：無論是經濟領域還是社會領域，當下均有大量民資和民辦機構的浸淫其中，尤其在許多領域和場合，民資與民辦機構已當仁不讓地承擔著市場或社會主體角色，可是，誰敢說這些由“民字號”唱主角的領域，其做事的透明度、公開性、誠信度就明顯比“官字號”要高——包括民辦慈善？

曾經滄海難為水——查閱黃怒波的簡歷，感性也許是他的個性特征；閱其人生經歷，理性應是他的成熟標志。別的不言，黃怒波光在中央部委就干了10年，其日后下海創業并在商界脫穎而出，可謂見識世面無數，系閱盡世間百態修煉而成。既如此，黃怒波就不會不知曉包括其母校在內的許多中國高校亦是典型的官僚化機構，其所背負的歷史聲名與現今社會對它們的真實評價同樣相去甚遠。由是，黃怒波對官辦慈善不留情面的抨擊固然在理，但仍有唯恐社會不知曉他欲向母校捐贈家產之嫌。

日后中國的慈善繼續以官辦為主、民辦為主、抑或官民結合？眼下實難判斷。要想干干凈凈做慈善，非經幾代國人修煉很難達至。

魯寧（媒體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