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把“實話”當“雷語”

近日，貴州電視臺《法治第1線》節目播出：有記者在采訪時遭一官員質問：“你是為人民服務還是為黨服務”,此言一出，媒體幾乎一律鑒定官員說了“錯話”，錯在違背了某種神圣的邏輯。

大前年，鄭州市官員逯軍也是在遭遇逼訪時質問記者“替黨說話還是替群眾說話”，媒體眾口一詞地給貼上“錯話”，導致最終被停職反省，但也阻止了人們將“替誰說話”引向理性思考。

僅僅指責官員說“錯話”，這很讓我失望。是否存在這樣一個誤區：黨和人民的利益天生統一，黨的宗旨是為人民服務，因此為人民服務和為黨服務不可能沖突，為黨說話與為群眾說話無條件一致。如果有人說二者非此即彼，就是信口雌黃，與黨的官員的身份不符合。

從已有的資料判斷，貴州畢節駐貴陽辦事處的官員有避諱責任和權力自傲的嫌疑，試圖脅迫記者為自己服務。而我認為，問題的實質不止是話說錯了，而是他的行為起點已經錯位在先。在群眾眼里，為這樣的官員服務當然就不能算為人民服務，質問“為誰服務”倒是一句實話。

當初逯軍“錯話”背后，是一宗土地開發的“變性”，某些官方背景的染指難脫干系。逯軍作為管理部門官員，問記者“替誰說話”，并非空穴來風。可惜，本當理性的媒體與時評界，興趣所在是漂在水面的浮萍，官方背景可能的“亂作為”，卻成了漏網的魚。

有些“錯話”只是錯話，有些“錯話”卻是實話。有些“雷語”很離譜，有些“雷語”很深刻。兩例“兩難選擇”我寧可認為是后者。近日，總理都說了，執政黨最大的危險就是腐敗，解決不好，就會“政息人亡”。一句話是否符合身份，是否符合某個理論邏輯不重要，能否洞悉它暗合某種實際才重要。如果誰堅持用純理論來透析一句話，誰就可能淪落成“皇帝新裝”的粉絲，而“實話”脫口而出的官員反而成了那個說大實話的孩子。

應該說，黨的利益與人民利益理論上的一致性，是我們的實際追求。但在社會轉型階段，它掩蓋了官方利益與群眾利益沖突的實際存在，更有人把特權利益上升為黨的利益謀求保護，這就是官員屢說“錯話”的現實背景。所以，被圍觀的官員“雷語”其實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