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用全世界力量”有點自戀

凡影響面大的重大事件，媒體和群眾除了關注事件本身，還特別關注相關官員的言論。廣西鎘污染事件發生后，官方聲音當數區政府主席馬飚稱為解決問題要“動用全世界力量”之語。

有論者在中青報上撰文，肯定當地政府應急的決心和勇氣，并借專家之口批評當地有關部門在治理監管方面“平時不燒香、急時抱佛腳”之弊。“畢竟全世界的力量不是那么好動用的，也不是無成本動用的；更重要的，即使能動用全世界的力量最多也只能奏效于一時，無法從根本上解決環保危局。”此話說得甚好，而我要說的是，透過“動用全世界力量”一語，有必要剖析領導干部 “平時”和“急時”為所欲為的權力自戀心態。

有諸多案例證明負面事件的爆發和最終解決，都從正反兩方面詮釋出權力的威力，這次廣西鎘污染事件也將不會例外。但以一省區領導的身份，要動用全國全世界力量的確是個例外。

最近讀到一本書，說嬰兒出生第一年，開始分辨自我界限。最初，嬰兒分不清自己的手和媽媽的手，嬰兒自己的肚子疼以為是媽媽的肚子疼，甚至以為是全世界人的肚子疼。第二年，雖然學會了辨認自我界限，但還不會辨認自我力量的界限，以為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其他人，或貓或狗，都是自己的寵臣愛將。一般，這樣的心智伴隨一個小孩很長的人生道路，才能走出這個“誤區”。

“自我界限不清”和“自我力量不明”，如果放大到社會特別是官員身上，是特別可怕的。從自我界限來講，以為你的也是我的，他的也是我的，一切都可以為我所用，這在你的管理區域內，在當前語境下是可能的。但走出自己的范圍，特別是穿越國界，那就太天真了，或者涉嫌狂妄。從自我力量來說，以為“人類就是上帝”，或“領導就是上帝”，或“自己就是別人的上帝”，有如此上帝情懷，什么子孫福祉，什么環境保護，什么可持續發展就都不在話下。

在領導面前，自己是最好的演員；在群眾面前，自己就是最好的導演。這其實是缺乏對自己身份有一個準確的認知。不尊重客觀規律，不遵守現實規則，你貌似既可以堆起一座高山，也可以搬走一座高山。但這種力量本質上并不是領導本身，照毛澤東在《愚公移山》里的說法，這個上帝不是別人，更不是自己，而是廣大的人民群眾，或者是冥冥之中的一種規律。

我們不反對培養領導干部的全球視野和世界胸懷，但不能因此滋生權力能呼風喚雨和左右世界的自負。要多一些普世價值，多一些國際規則，多一些客觀規律，我們的民族才能早日融入世界文明潮流，我們國家才能按照科學發展的理念和平崛起。如果不是立足環境保護下決心治本，而是動用全世界力量來消除負面影響，擺脫被動狀態，那就更是南轅北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