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安全當回事 監獄遲早要出事

9月11日早晨6時左右，河北深州監獄服刑人員王振輕從其關押監所逃脫，后經河北河南兩地警方協同偵查，于9月24日凌晨2時許被抓獲歸案。

越獄何以發生？不同層面的追問和反思正在進行。有媒體經過詳實的調查，于10月25日披露了深州監獄在管理上的諸多亂象和層層迷霧。河北省司法廳相關負責人迅速反應，并于當天公開表示，廳黨委、河北省監獄局黨委非常重視，已于當日派出工作組赴河北深州監獄對媒體報道的有關情況逐一進行調查核實。

將監獄管理與飛行管理相提并論，并不為過。航空安全來不得半點馬虎，監獄安全同樣如此。 “海恩法則”告訴我們：一起重大的飛行安全事故的背后必然有29次輕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隱患。飛行安全理論高度重視對事故征兆的處理，在空難預防上甚至將安全措施做到了對事故苗頭的遏止上。

如果媒體對深州監獄在管理上的種種亂象報道屬實，這個監獄發生越獄等安全事故其實完全不是何時發生的問題，而是發生多少起的問題。王振輕越獄事件前后，事故征兆比比皆是：

征兆一：從1993年至今，深州監獄已發生過多起越獄事件；征兆二：9月27日，從監獄里清理出一大批寵物，其中不乏松獅等名貴品種，而這些寵物都是被倒爺通過各種渠道帶進監區的；征兆三：曾在該監獄服刑了11年、今年9月剛出獄的王建華對記者介紹說，監區里炊具、刀具、米面油一應俱全，犯人能自己做飯改善伙食。也有些監獄職工，拿小凳子坐在監區門口，向犯人兜售物品；征兆四：按照規定，看守人員不能離崗，也不能睡覺，但記者卻了解到在深州監獄的獄警值班室里放置了床；征兆五：深州監獄共有兩道電網。但深州監獄辦公室工作人員陳海峰說，有時監獄自己會拉斷電閘。因為國家每年都會把電費預先劃撥到監獄，監獄為省下電費，會節約用電；征兆六：深州監獄被指8成犯人違禁持有手機……

讓人無法理解的是，關乎監獄安全的各項規章制度，難道沒有相應的檢驗程序來發現這些可能的隱患，及時予以糾正？就算一個、兩個甚至三個事故征兆在多種因素的機緣巧合之下同時發生了，為何直到四個、五個、六個事故征兆出現，都沒有被制止的跡象？如果說監獄方面是為了自身利益，在推行承包制中失了控，那么作為主管單位的司法廳，為何也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沒有發現這些事故隱患？如果說司法廳是“上級監督太遠”，那么檢察機關的駐所檢察室，就在監獄內辦公并另有一套監督機制，為何仍未發現這些事故隱患？

我們今天對深州監獄的越獄事件進行反思，首先不得不回歸這樣一個常識：越獄等安全事故的免除并不在于事故發生之后的搬遷。我們需要事故預警制度的健全，需要權力制約的切實有效，也需要嚴肅查處這些事故隱患背后的瀆職者。不是要等到發生了越獄事件之后才來追究責任，而是要在發現了事故隱患之時，就及時依法依規處置。

有報道說，10月中旬，河北深州監獄向新監獄搬家的進程開始加快。相信新監獄會有一個更好的硬件環境和良好的硬件設施。但監獄安全問題更需要一個良好的軟件環境——如果監管舉措、責任機制不能落實，再堅固的新監獄也會漏洞百出。

（作者為海南大學法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