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懷孕12周，肝功能體檢發現有兩個轉氨酶指標超高。連續兩周檢查，未見病毒性肝炎跡象，但指標每次都翻番。幸虧，我還是頗懂一些英文。我上網搜索，查到了美國《家庭醫生》雜志的一篇論文，連夜掰著辭典，弄明白了它的基本意思。根本不像本地醫生說的那么可怕，美國人認為這是妊娠反應之一。但是這篇論文唯獨沒有說遇到這種情況如何治療。

于是，我陪老婆去了杭州另一家三甲醫院，遇到一位77歲的老專家，她看病就像說相聲，妙語連珠，滿座生風。在認真地看了老婆的病歷化驗單之后，她推斷屬于正常的反應。她否定了前一個醫院要求住院打點滴的治療建議，給了一個吃中藥降轉氨酶的方案，并且講了一堆注意事項，詳細到將來小孩要打幾針疫苗。看病過程用時14分鐘。此時我眼中的她，不再是個脫口秀老太太，而是一位語重心長的特麗莎嬤嬤。但是我對她開出中藥還是很失望，在網絡上浸淫多年，聽到太多關于中醫害人的故事。

如今在互聯網上，質疑中醫似已成為一種新的潮流，以方舟子為代表的理科生，對中醫窮追猛打，吸引了大量追隨者。聽說，一個人到某大門戶網站應聘，各項條件都很好，但當主編知道他支持中醫之后，立即以“腦袋糊涂”為由給拒掉了。

但是，同樣是理科生，玻恩就曾經說過：“相信只有一種真理而且自己掌握著這個真理，這是世界上一切罪惡的最深刻的根源。 ”

如果把科學當成放諸四海而皆準的真理，那么中醫還是一門前科學。中醫遵循自己的哲學范式，更多地憑借經驗而不是實證來解決問題。而西醫，準確地說，是實驗醫學。法國醫學家克洛德·貝爾納曾說過，真正的醫生，當恪守神圣的實驗精神，不能向江湖驗方投降。而“實證”是什么？實證就是看到一百只天鵝是白的，就得出結論所有的天鵝都是白的。實證很容易被證偽，只要找出一只黑天鵝，實證的“科學體系”就會瓦解。

中醫有庸醫，西醫也是踏著病人的尸骨建立起來的。醫學史上記載，在麻醉術發明之前，西醫經常躲在病人家門后，趁病人進門不注意，用大棒打蒙，為其做手術，這樣醫死過好些人。而在漫長的中世紀里，放血是西醫的萬能療法。英國國王查理二世1685年就是被放了一品脫鮮血后，命喪黃泉的。

中醫不是一門僵死的學問，它隨著時代的發展而發展。到了明代，國門漸開，一些傳染病傳到中土，此時利用傳統的《黃帝內經》已經無能為力，在江南一帶一個新的中醫門派“溫病派”應運而生。溫病學派在儒醫精神的指引下，經過幾代名醫的摸索研究，發現了新的藥物，發展了新的理論。這就是以“衛氣營血”為中心的疾病發展階段說。在青霉素發明之前，它就解決了治療傳染病的難題。

曾經學過中醫的戲劇導演張廣天說：“我不是中醫至上主義，但我知道，中醫是唯一存活的仍有生命力的傳統學科，目前若是取締中醫，很多疾病都將令人手足無措。比方肝炎、感冒、癌癥、粉碎性骨折、絕大部分婦女病等。 ”

在學習了中醫的基本知識之后，我和我老婆打消了顧慮，她按照專家老太太開的中藥，吃了一種叫“五靈散”的中成藥。一個星期以后，轉氨酶指標降到正常臨界點上，兩周以后，徹底正常。我知道這樣寫文章，有像電臺那樣賣藥的嫌疑，但這實實在在是我們的親歷。一個人要多么偏執，才能否認這些聾子可以聽到、瞎子可以看到的事實。

中醫有缺陷和不足，但全盤否定中醫是一種傲慢與偏見。每當看到科學偏執狂們竭力詆毀中醫，我都很慶幸，他們手里沒有掌握暴力機器，否則世界又會進入黑暗的中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