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6月21日下午,在位于紐約的聯合國總部,192個成員國代表批準了現任秘書長潘基文的連任決議。他將從明年1月1日起再任五年。
盡管新任期尚有近半年才到,潘基文就表示,自己將繼續履行好“協調者”和“架橋人”的職責,并稱將以中國典籍《道德經》中所說的“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為而不爭”為準繩,和各成員國共同應對當今世界面對的各種挑戰。
一些歐美媒體曾指出,被稱為“隱形人”的潘基文,缺乏前幾任秘書長所特有的個人魅力和感召力,即便在他最為迎合的美國,其知名度也不盡如人意,甚至有人在他當選當日,在加拿大一家網站撰文稱,同為“秘書長”,德奎利亞爾、安南等幾位更像“長”,而潘基文更像“秘書”——五大國的秘書。
的確,潘基文在第一任期盡管忙忙碌碌(是聯合國歷史上出差最多的一任秘書長),頗不似《道德經》里“無為而治”的做派,但他的“有為”,往往是在某些大國愿為、欲為,且其他大國至少不激烈反對的事項上,如在阿拉伯世界近期的一系列事件中態度鮮明,在科特迪瓦調停時未經安理會程序便擅自授權法國動武。而他“無為”之時,則無一例外是碰上某些大國明確反對的硬釘子(如哥本哈根峰會無果收場,“新千年計劃”紙上談兵)。
與其說“為而不爭”,還不如說他為也莫可為,爭也不須爭,能做的只是順水推舟。也正因如此,他才未遭際瓦爾德海姆、加利兩位前任被安理會五個常任理事國之一一票否決的慘劇,無驚無險地“保送上二期”。
然而說到底這也的確怪不得他。雖說是“第一國際組織”,但聯合國原本就是二戰的產物,體現的是雅爾塔-波茨坦體制所決定的戰后國際政治力量平衡。如不少評論家所指出的,聯合國本身既沒有一分一文,也沒有一兵一卒,它的力量、權威,說到底來自192個成員國,且由于體制和現實的約束,更多來自大國、強國的意志表現;聯合國的扯皮、彷徨,體現的是大國間的分歧和討價還價,而聯合國的決斷、行動,則是大國間分歧化解、妥協達成,開始落槌成交的反映。
這雖然有失公平,卻在很大程度上是聯合國運作的現實,越是有個性、富于改革勇氣的秘書長,就越容易與這個或那個大國產生原則性分歧、齟齬,從而影響大國之間、大國與聯合國之間的合作與共識,影響聯合國干預、調停國際熱點事物的能力。與之相比,一個“為而不爭”的秘書長,卻可讓聯合國這臺稍有些過時的低效機器,維持運轉。潘基文的五年,的確是安理會爭執和否決權行使較少、“出勤率”較高的五年,正因如此,當潘基文6月初表態參選連任,不到兩周時間,“五?!比恐С帧?/p>
一些看不慣潘基文的人,對其在首個任期里拖延聯合國機構改革,最終把熱灶拖冷耿耿于懷,事實上這也很正常。首先,潘來自“團結求共識集團”骨干國之一的韓國,這個集團原本就是穩健改革派,支持安理會改革,但不支持增加常任理事國,尤其反對增加否決權,即便讓他發揮“個性”,也一樣不會對若干二流大國的“入?!币庠阜磻獰崃?。其次,盡管冠冕堂皇的話總要說一些,但“五?!笔聦嵣隙际锹摵蠂怖頃母锏姆€健派,這不僅因為增加常任理事國名額形同分權,也因為否決權增加,將令原本就效率低下的聯合國體制更難在熱點問題上及時達成共識、付諸行動。
“人權觀察”組織主任菲利普·博洛皮翁在潘基文發言后曾表示,第二個任期,潘基文可以少一些為尋求連任不得不左右逢源的負擔,希望他能借此體現出更多的個人特點和工作能力。然而聯合國本就是個妥協性機構,秘書長則是“協調者”和“架橋人”,過于鮮明的個人特點,反倒會影響這座“協調之橋”的架設和通行。
聯合國到了今日已呈兩難格局,不改革則不合時宜,缺乏對當今全球政治力量對比的反映,代表性不足;實施以常任理事國擴容為核心的大改,則這臺機器的效率會更加低下,臃腫蹣跚的歐盟就是前鑒?;蛟S,隨著時代的發展,G20這個新生事物會逐漸實體化,在一定程度上能分擔、替代聯合國的某些職能,而聯合國本身則可能需要一個過程、一段時間,來適應和重新定位。或許,潘基文這個懂得“為而不爭”的秘書長,是主導這個過渡期的最適合人選。
(作者系旅加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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