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從老家江西來到我工作的廣東過春節,每次見面,我們的聊得最多的是村里的人和事。盡管我離開家鄉十多年,但對家鄉始終有眷戀之情,在那塊土地上,我生活了三十年,尤其是高考落榜后,當八年農民的經歷,讓我深深懂得農民的苦與累,愁與憂。
我家還有4畝責任田,轉租在兩位鄉親,租種人一年一畝田給150斤稻谷我家,共600多斤,夠父母吃。去年父親沒有要租種人的糧食,早稻顆粒無收,原因是一場洪水沖決了圩堤,沖毀了農田,淹沒村莊。租種的鄉親說按照合約還應給,父親說,你總不能買糧食給我吧?就這樣沒有要他們的糧食。晚稻寒露風,水稻不灌漿,收割的稻谷癟癟的,一畝田在二三百斤。去年鄉親們種田是虧大了,種子、化肥、農藥……盡管鄉親也領取了政府的救災金,但算起來每畝田還要虧幾百元錢。種糧人一年到頭不但沒收入,還要買糧食吃,這生活咋過?
父親說,沖垮的圩堤已經修復,但沖毀的農田至今還沒有復墾,已經半年了。過了年就逢春,緊接著就是播種了,再不復墾又要荒蕪一季稻了。
可想而知,這個年許多鄉親會過得緊巴巴的,但再緊巴巴,過年還是要吃團圓飯的。按照家鄉的風俗,大年三十每家每戶都要蒸一大甑飯,要吃過正月初一,這叫福中有余。做飯的大米是最好的,可去年早稻沒收,晚稻都是癟癟的,機出來的米都是碎的,顯然不能用于大年三十的團年飯,種糧人大年三十的團圓飯吃的卻是買來的大米,又有誰能懂個中滋味,他們的苦中又向誰訴說?
如今,我們的年貨早已準備好了,孩子新衣也早買了,單位的年終獎也進了自己的帳號了……我們是否想到那些缺糧少衣的人們……
于今打開網絡,是全國多地糧食主產區遇特大旱災的新聞映入我的眼簾。1月31日《京華日報》報道,截至1月28日,全國作物受旱面積7740萬畝,257萬人、279萬頭大牲畜因旱出現飲水困難。水利部部長陳雷表示,目前旱區主要集中在北方冬麥區,一些地區長達100多天無有效降雨。中國新聞社1月30日報道,中國北方部分地區的旱情仍在持續。國家氣候中心監測顯示,目前,山東、安徽、江蘇、河南等地部分地區氣象干旱已達特旱標準。如此干旱可能不只是農民要買糧過年,重要的是他們有不有水過年,有不有錢買糧?這是政府當務之急要做。不說像富人那樣過一個奢華的年,至少應該讓災民們過上一個豐衣足食的年,這也是政府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