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錢鐘書先生的《圍城》問世之后,國人便不止一次對自我發出“進城還是出城”的拷問。每天,都有人因為高企的房價和昂貴的生活成本,被迫逃離北上廣這樣的超級大都市;每天,也都有人因為更加廣闊和公平的就業機會及前景,趨之若鶩地進入到這里。走進還是逃離?當這樣的詰問不止一次煎熬著人們心靈的時候,當“逃離北上廣”逐漸從熱議話題變為實際行動時,不再單純對城市懷揣“雖不能至,心向往之”這類夢想的人們,便對大城市有了疑問和責難。
近日,人民日報以《大城市能否宜居?》為題關注特大型城市集中暴發的“城市病”。文章說,交通擁堵之外,房價高企、生活成本提高、空氣污染、無處不在的噪音……越來越多的人發覺,城市似乎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一些人甚至開始逃離“北上廣”。
是城市病帶給人們的困擾更擾人,還是大都市高度集中的資源讓人們的生活、工作更優越便捷?就像要在逃離和留守大都市之間作出選擇一樣,你幾乎很難對這樣的提問,作出符合內心的選擇。在人們的心里,“北上廣”這樣的字眼既是一線城市更加優越、便捷、公平、廣闊的工作、生活環境縮寫,也是高房價、高物價、交通擁堵、壓力、冷漠的代名詞。
據說,交通擁堵、房價高企這類城市病之下,“逃離北上廣”不僅在網絡百科上有了專門的解釋,甚至還有出版社為此出了一套系列叢書,《新周刊》為此題下“放棄北上廣之理由”的打油詩:世界這么大,心安即是家。言下之意,當城市病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的生活質量時,我們只有一條去路可走:那就是逃離,回到自己心之安處的故鄉。可問題是,當唯GDP的城市化發展模式,幾乎成為大多數城市因循發展的軌跡時,當故鄉在人情、權力資本的夾擊之下,已經逼仄到讓我們無法找到最基本的公平工作、生活環境時,我們到哪里去尋覓自己的心之安處?又能到哪里找到那片沒有委屈的家園呢?
制度缺乏人情,城市何談宜居。在交通擁堵、房價高企這些表象的城市病之下,其實正是當下很多城市唯GDP論,盲目攤大餅,單純追求規模擴張的結果。當一些城市規劃管理專家聲稱,要用大都市的高房價、高物價對中低收入者形成“擠出效應”,由此改善城市資源被過度占用的情況時,他們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所謂的城市門檻,其實正是城市規劃盲目擴張,城市規模惡性膨脹的后果。否則,無以解釋城市汽車保有量低于紐約、東京,但堵車現象卻比它們嚴重得多的原因。
而稍讓人安慰的是,面對日益嚴重的城市病,一些城市公共管理者已經開始意識到“城市發展應當由規模擴張向質量提升轉型”,應當合理配置公共資源,“要把城市作為一個系統來管理,通盤考慮城市發展,功能布局”。這對準備一直堅守在“北上廣”的人們來說,興許算是福音。
只是,對尚未從城市病中抽身而出的城市本身而言,與“逃離北上廣”這類命題相關的,不過只是高房價、高物價、交通、壓力等抽象的名詞;而對無數掙扎在“是去還是留”這道選擇題中的個人來說,“逃離北上廣”則更似一次攸關命運的人生選擇。面對繁華依舊卻已經無法承載舒適生活的大都市,再回頭看看那個行進在慣有城市化擴張道路、無法承載夢想的故鄉,逃離北上廣的人們,難道注定要擱淺在城市與故土之間了嗎?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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