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強拆辛亥革命歷史遺址引起了公眾特別是專家學者的強烈關注和不滿，日前，杭州市人大也已介入，召開專題會議，要求杭州市上城區范圍內的歷史建筑應立即停拆，而歷史建筑的修繕經費中政府補貼部分應予以增加。

人大如此強勢地介入具體的公共事務，讓人覺得氣象一新，同時也不免心生疑竇：人大有權力提出這樣的要求嗎？人大的話管用嗎？

人大當然不可以直接對政府發號施令，但人大至少有權做這樣一件事：要求政府就強拆一事向人大作出解釋、說明：為什么要強拆？是誰做出的強拆決定？強拆以后做什么用途？那些歷史遺址有沒有保護計劃？如何保護？等等。在此基礎上，人大還應該表決，就歷史遺址的強拆或保護等相關問題作出決議，然后政府再去施行。

其實，這件事凸顯的是我們國家目前民主政治程序的普遍闕如，我們一直缺乏明確、規范、透明的民主政治程序，我們不知道一些決定是誰、依據什么程序以及為什么目的做出的，導致一些事迷霧重重，而整個社會也缺乏公開透明。

就杭州強拆事件來說，合理的程序應該是這樣的：首先由政府向人大提出拆除動議，內容至少應該包括拆除范圍、拆除目的、拆遷補償、投資主體、受益主體、如何處理那些歷史遺址等等，然后人大進行審核、辯論、表決。人大既可以表決批準動議，也可以否決動議，還可以要求對動議進一步完善之后再行表決，總之，如果沒有人大的批準，政府不得施行，否則即為非法。

這就是合理的民主政治程序。民主民主，就是民意作主；民意如何作主呢？當然不能是無序的、隨意的、亂糟糟的，那樣只會走向民主的反面，而必須是有序地、通過制度化的民意機構來作主，在我們國家，制度化的民意機構就是人大。民主不能停留在口號或文件當中，那樣只會流于空談，空談的民主不論說得再動聽都是空的，它往往是為了掩蓋不民主的現實。民主必須落到實處，其體現就是民眾必須通過制度化的民意機構參與公共政策的制定，只有如此，才算是真正的民主。以此考諸杭州的強拆事件，顯然事先并沒有經過這樣的民主程序，否則人大也不會如此事后補課了。

不管怎么說，杭州人大如此介入一件具體的公共事務是好事，是人大作用的推進和加強。至于其效果，我卻比那位“謹慎歡迎”的杭州專家更不樂觀，因為杭州人大“如果一定要拆，也必須經過嚴格的科學論證”的表態，實際上已經預示了結局。只有哪一天我們真正確立了公共政策的合法性是民意，而不是諸如“科學”、“大局”甚或“民族國家”之類的宏大敘事和強勢話語，人大的介入才真正能夠起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