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來持續下跌的A股市場再受重創。5月17日，滬深兩市指數暴跌超過5%，其中滬指創下2009年9月以來單日最大跌幅，也創下了2009年5月以來的新低。

歷史規律再次得到應驗，即偶然與必然之間存在著邏輯上的統一。股市暴跌緣于諸多負面因素在時間上的重合：首先，基于歷史經驗判斷，股指期貨推出后會導致股指下跌，由此形成心理暗示；其次，調控部門在股指期貨上市次日吹響了房市全面調控的號角，導致權重板塊應聲大跌；第三，此后不到一周，歐洲主權債務危機突然深化，全球股市哀聲一片。

表面看來，這三大偶然因素一起造成了股市下跌。但實際上，人們對于宏觀經濟“二次探底”的預期，以及對積極調控政策過快退出的擔憂才是造成股市暴跌的根本因素。盡管積極政策退出是大勢所趨，但這絕不意味著“退出沒商量”。積極政策全身而退的前提是宏觀經濟無需外力扶持，也能夠自我良性運行。遺憾的是，截至目前，這一先決條件并不具備，中國經濟良性發展的內生增長動力依然缺失。

在這樣的經濟環境下，經濟復蘇的態勢并不穩固，調控政策之手一旦過快撤退就必然引發市場對于經濟“二次探底”的擔憂。再加上歐洲經濟的劇烈波動，更是讓“二次探底”從理論變為現實，從而進一步加劇了市場的擔憂。而從調控政策的具體執行看，存款準備金率的連續上調、強烈的加息預期，已經使得貨幣政策明顯趨于緊縮，由此導致宏觀經濟運行資金面日趨緊張，加速了前期“保增長”政策效果的退潮。

事實上，近期主流研究機構都大幅調低了對未來經濟增長的預測，悲觀情緒已經成為市場的主導因素。有機構甚至斷言，二季度就是本輪中國經濟反彈的最高點，未來經濟趨勢將會大幅向下調整。也正因此，股市的投資價值失去了維護股價的能力。如果單純從價值投資角度講，當下的A股市場早已失去了下跌的理由，大盤指標股的市盈率水平不過十倍多，投資價值已與成熟市場相當，難言有泡沫。但問題在于，如果未來經濟趨勢果真出現“二次探底”，那么上市公司效益預期將會越來越差，市盈率水平反而會隨股價下跌而變高，持有股票充滿風險，賣出股票則就成為唯一理性的選擇了。

當下的經濟狀況要遠好于金融危機最嚴峻之時，但是市場信心的動搖卻絕不容調控部門掉以輕心。以股市為先導，如果公眾都對未來經濟增長趨勢極度悲觀，那么“二次探底”就將由預期變為現實。因此，調控部門只有從最壞的可能出發，才能夠避免經濟衰退幽靈的再度出現。

其間的政策關鍵點在于三個方面：一是要嚴格落實積極調控政策基調，明確消除公眾對政策退出的預期；其二，收入分配等體制改革必須要全面破題，通過讓公眾“有錢可花、有錢敢花”，建立起內生增長動力；其三，針對股市的過度悲觀反應，調控部門要落實維護金融市場穩定運行的行政職責，通過暫停IPO、平準基金（匯金）入市等措施穩定市場信心。

積極政策退出具有歷史必然性，但在經濟尚未真正企穩的情況下過快退出，將會造成巨大的負面傷害。這正是股市的暴跌給調控部門所敲響的警鐘。

（作者系經濟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