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案發生之后,相信鄭家同樣悲痛和驚愕,同樣于心難安,一段時間內也不可能正常生活。對鄭家加以討伐、傷害,于法無據,于事無補,也不公正
南平“3·23”惡性殺人案牽動人心,犯罪嫌疑人鄭民生已被檢察機關正式提起公訴。據報道,迫于社會輿論的壓力,鄭民生的母親和6個兄弟都搬離了原住處;鄭家兄弟所在的私營企業主也打算辭退他們;還有不少鄭氏親友怕遭到報復,紛紛向警方尋求保護。(3月27日《深圳晚報》)
當殺人者鄭民生的“罪”被轉嫁到無辜的家人身上,這種基于憤怒與悲痛的“株連”,與馬加爵的家人當初的遭遇如出一轍。
在校門前舉起屠刀的鄭民生,罪不可恕,但是,其喪盡天良的濫殺行為,只能由其自身承擔,不應扯上鄭家。無論是那些死傷的孩子,還是等待刑責的鄭民生,都絕非鄭家所希望面對的。慘案發生之后,相信鄭家同樣悲痛和驚愕,同樣于心難安,一段時間內也不可能正常生活。對鄭家加以討伐、傷害,于法無據,于事無補,也不公正。
常見于古代社會的“株連”,源于蒙昧與不開化,早已被現代法治理念拋棄。依現代法治理念,一個人的犯罪,哪怕如鄭民生般兇殘,只要沒有證據顯示有人脅從,也只能由其一人面對法律的制裁,其親屬不該被連帶受懲處。鄭家兄弟如果被所在企業辭退,鄭家人被迫有家難歸,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濫殺無辜”。
更重要的是,在很大程度上,犯罪分子的親友,是犯罪行為直接受害者的親友之外,另一群直接承擔痛苦的人。畢竟,面對親人成為罪人,面對親人一手制造的死難,他們內心所受的煎熬、羞愧與懊悔,無直接關聯者恐怕難以想象。因此,在一些國家,會把犯罪者的親屬作為安慰的對象。不妨看看曾經發生在美國的真實故事。1991年,一名中國留學生盧剛在美國愛荷華大學射殺了三位教授、一位副校長和一名中國留學生,慘案驚動了中美兩國。但更讓人震撼的是,慘案發生之后的第三天,被槍殺的副校長安·柯萊瑞的家人發表了一封給盧剛家人的信件,信中寫道:“當我們在悲傷和回憶中相聚一起的時候,也想到了你們一家人,并為你們祈禱。因為這周末你們肯定是十分悲痛和震驚……我們知道,在這時會比我們更感悲痛的,只有你們一家。請你們理解,我們愿和你們共同承受這悲傷。這樣,我們就能一起從中得到安慰和支持。”同樣,在2007年的美國弗吉尼亞理工大學,留學生趙承熙射殺了32名師生然后飲彈自盡,他和他的家長也得到了眾多陌生人的寬容與安慰。
這種寬容與安慰,并非濫施同情,凸顯的恰恰是文明社會的高貴之所在,也更加反襯出犯罪分子多么反社會、反人性。這也顯示出文明社會的自信──文明,始終是比野蠻、殘暴強大得多的力量。
總之,面對慘案,我們不可能讓時光倒流,重要的是努力去愈合那些被傷害者的傷口,而這些受傷的人不僅包括學生家長,也包括鄭民生的家人。如果我們在理解死傷者家屬悲痛的同時,也能夠用愛化解仇恨,用寬容消除株連,用悲憫克制濫施報復的沖動,才更有可能避免悲劇的重演,才更能讓文明、人性的力量壓倒野蠻與獸性。
- 2010-03-28南平“3·23”犯罪嫌疑人鄭民生被提起公訴
- 2010-03-24是誰將鄭民生逼成了武瘋子
- 2007-04-03鄭民生深入洪口水電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