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評出了第五屆國家高等學校教學名師,但經統計發現,100位獲獎者中,擔任黨委書記、校長、院長等行政職務的占到九成,還有人身兼幾種職務,純一線教師僅有10人左右。
單看這個統計,能夠得出兩個向度的結論:第一個結論是,名師大多擔任了行政職務,在官位上得到了晉升,正所謂“學而優則仕”;第二個結論是,“名師”的榮譽,多分配給了擔任行政職務的教師,學術名譽成了行政職務的附加值。雖然兩個結論有不同向度,但都指出了同一個問題:在高校領域,官員、教師的界限正在模糊,學術榮譽與行政名分錯雜在一起,學術似無獨立性可言。
這個問題,可于另一則新聞中得到例證。據報道,近日西南大學的一位負責人稱:重慶市區縣黨政一把手中,約有一半人在該校攻讀博士學位。當然,攻讀博士學位的過程表現得很辛苦,絲毫不像是在混學位——如果在學習過程中造假,這些在讀者還會被組織處分。但即便如此,博士學位的派發也失去了嚴肅性可言,說它成了另一種行政職務的附加值,也不為過。
近日,有不少人就這兩則新聞發表議論,雖然論說各異,但大多表達了對學術行政化的詬病。學術行政化了,學術也就沒有獨立性可言。而種種學術腐敗現象,如學術造假、論文抄襲等等,又不過是基于這個根本問題而衍生出來的。也就是說,當行政需求乃至行政利益成為定制知識、學歷的主體之一,那么學術會越來越多地向行政負責,學術、教育的責任會越來越多地被分擔出去,或者說是被分解掉,而學術和教育又如何獲得認真對待?
名師以擔任行政職務的教師居多,無論是學術成就帶來行政職務,還是行政職務獲得學術榮譽的附加值,都說明學術已與行政取得了正比例關系,學術與行政在互利互惠。重慶市區縣黨政一把手中,約有一半人在西南大學攻讀博士學位,說明至少在這個學校,學歷并不是因純粹的教育而分配。而與此有關的新聞,所見也不少——管中窺豹,從個別到一般,說學歷成為行政需求、行政利益附屬產品,并不算無稽之談。
學術是神圣的,教育是神圣的,但如果學術只是服從于行政性訴求,那么一個社會的知識、思想不再能依靠一個學術共同體來供給,而只能分擔給種種功利主義的手段來完成,只能達到一些功利主義的目標,我們的教育也只能是提供一些知識的碎片,無以承擔價值、觀念、人格的塑造。而代表教育層級的學歷,也會因為含金量的流失,日漸成為自娛和娛人的頭銜,無人能夠看重,無人能夠信賴,無人能夠尊敬。
學術規則亟待重塑,這并不是說學術已經沒有規則,而是學術規則為權力所派生,實難孕育一個能支撐嚴肅治學的學術體系,實難推動學術創造向教育轉化知識與思想。重塑學術規則,也即推動學術回歸其獨立地位,使其自行承擔知識、思想的生產,并成為這個社會知識、思想的唯一提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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