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總會有驚人的重復,連具體的細節都是那么相似。山西黑磚窯事件之后,同樣的悲劇今天在安徽界首重演。所不同者,安徽黑磚窯使用的居然是智障者,連工錢都省了。同樣衣衫襤褸的窯工,同樣惡劣的勞動環境,同樣暗無天日的工棚,同樣利欲熏心的窯主,同樣小心翼翼的警察——這一切,恐怕關心新聞的讀者都相當熟悉。
搜狐網上這條新聞后面的“相關新聞”欄目,列出了近年來發生在湖北、河北、山西等地的黑磚窯使用智障勞工、童工的一些報道,可見使用童工及智障勞工幾乎是黑磚窯的常態。兩年前,關于山西黑磚窯的一篇評論曾預言道,“如果當局者還停留于殺雞儆猴的思維,滿足于事后處理的‘雷厲風行’,那么未來必將有更多的悲劇出現。”
居然被不幸言中了。中國發生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全是簡單的重復,一次又一次。每個悲慘的故事都不復雜,我們都耳熟能詳,甚至不用看報道也能猜出來細節,但它就是在不停地發生,你永遠不會看到它的終止。每次抨擊窯主的喪盡天良或者怪罪監管部門的熟視無睹,都沒能阻止下一個故事的發生。在我以為,這才是最可怕的。
山西黑磚窯事件后,勞動保障部派出9個督查組赴各地整治非法用工,界首這幾個黑磚窯居然“僥幸”的躲過。《經濟參考報》的這篇報道說,“非法用工背后的利益鏈條,也是非法用工屢屢遭受打擊卻仍不斷出現的根本原因。”天下熙熙,悉為利來。圖利是資本的主要特性,這無可厚非。圖利是開辦磚窯的目的,卻不是“非法用工屢受打擊卻不斷出現的根本原因”。
從報道上看,根本看不到界首這家黑磚窯此前被“屢受打擊”。窯主張學乾在山東榮成市使用勞工3年之久,卻沒有被勞動監察、公安等部門查處過一次。基層官場的情況,想必大家也知道,只要鄉鎮小官僚有入股,天高皇帝遠,基本就可以安心躲在家里數錢了。我無意指稱界首也是如此,但經驗告訴我們,這種情況曾大面積存在。
報道還說,“鑒于山西2007年“黑磚窯”事件的教訓,個別地方黨委政府可能存在著這樣的一種心態:擔心黑磚窯查處公布后會影響地方政府形象,在處理黑磚窯問題時可能存在畏難情緒。”這可就奇怪了,人民代表通過《地方人大和地方政府組織法》的選舉出來的政府,居然不為人民服務,而要依賴所謂的“地方政府形象”彰顯自己的職能或者存在?
西方資本主義社會,政府是依賴民眾的口碑活著,人民說它干得不好,它就會害怕,擔心下一次選不上。我們這邊的一些地方政府,好像是依賴“政府形象”活著,好像有了形象就有了一切而不必在乎來自其他人的任何評價。如果是這樣,那么可以推斷,可能有更多的基層鄉鎮,為了形象而捂著黑磚窯的蓋子。
非法用工屢禁不止,關鍵在于相關部門沒有認真代表和實現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沒有將人民視作權力的授權方,而是視人命如草芥,置民眾利益于不顧,對權力的來源沒有絲毫敬畏和感激,才導致如此駭人聽聞的事件一再發生。雖然犯案之人出身田壟,但發案之源卻在廟堂。
在很多時候,嚴懲非法用工者或許只是為了平息民憤。真正要終結這類事件的發生,還是需要未雨綢繆,防患于未然。真正要讓地方的百姓能夠監督基層鄉鎮政府,能夠讓他們不再是為了政府形象而不是百姓利益而存在。一之為甚,豈可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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