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美輕工業學校要求男生統一剪平頭,不剪的學生要受處分,副校長表示學校對學生的儀容儀表有明確規定,“其目的是想讓學生給人清爽、陽光的感覺”。(臺海網5月20日報道)
與動物的身體不同,人的身體歷來是各種權力與意識形態角逐和爭奪的一個重要的戰場,每一種權力和意識形態都想在肉體這塊“白板”之上刻下自己的印記,因為這種印記是皈依與臣服的標志。
為了標示父親的權力,《孝經》有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和尚們為了表明其對佛的皈依,往往把頭發全部剃光,甚至還在其上燒出幾個戒疤;為了馴服漢人,清兵入關后,以“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這種對生命的暴力威脅為支撐,強令被征服的漢人一律改變發式、更換服裝,投降的明朝將士也必須剃發易服,作為臣服的標志;古代的五刑無一不是在肉體上做文章,其中的“墨刑”就是在額頭上刻字并涂墨,給人留下永久的屈辱記號;至于現代的監獄,則所有的犯人都有統一的著裝,并且統一編號,犯人的頭發,同樣也屬于監獄的管轄范圍,男人們往往要求剃短平頭。諸如此類的例子,宕子我還可以舉出很多,一言以蔽之,在肉體上刻寫權力和意識形態的印記是一種技術,即生產與再生產“馴化的身體”的技術。
人們常稱老師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然而,若是老師們真把自己當成“人類靈魂的工程師” ,倒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肉體的刻寫和馴化技術,表面上看是一種身體活兒,其實卻是一項不折不扣的“人類靈魂” 的“改造工程”。不管哪一種權力或意識形態,它要在某具肉體上成功地打上自己的印記,必定首先要改寫或清除原先占據這一肉體的其他權力或意識形態留下的印記,因為肉體往往并非“白板”一塊,就算嬰孩的肉體,同樣受著“自然的權力”的支配——這些印記是作為個體的人的“自我”與“尊嚴”的重要構件。因此,對原有印記——尤其以暴力脅迫——的改寫或清除往往意味著對“自我”與“尊嚴”的侵犯與踐踏。要想得到一具便于管理的“馴化的身體”,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摧毀或清空主體的“自我”與“尊嚴”,將人“非人化”和“去個性化”,然后再用事先準備好的標準化材料對之進行“去主體化”的重構——這就是以肉體的管理技術為手段的“人類靈魂” 的“改造工程”。
集美輕工業學校要求男生統一剪平頭,以及該校對學生儀容儀表的明確規定,據該校副校長說,“其目的是想讓學生給人清爽、陽光的感覺”。其實,該副校長賦予“平頭”的“清爽、陽光”的意義并非“平頭”本身所固有的,而是作為權力化身的副校長任意規定的。學校對統一剪平頭及其他有關儀容儀表的明確規定,其實與學生的學習生活并沒有什么必然的聯系,也根本談不上影響他們的學業成就。然而,這種整體劃一的規章制度恰恰表明了我國學校的實質,即它不是一個教育與受教育的場所,而是一個與監獄類似的生產與再生產“馴化的身體”的場所,甚至——是一個馴化兒童的“集中營”。
“我的身體我作主”——作為一個有尊嚴的人,或者希望象一個人一樣的有尊嚴地在陽光下生活的人,每一個學生都有按自己的自主選擇和個人愛好定義與裝飾自己的身體,并賦予它自己的意義的權力。古人云,“傳神寫照,全在阿堵物中”。 “清爽、陽光”與否,并不取決于是否剃了平頭,而是取決于從學生們的雙眸中散發出的神采——那是源自人類內心深處的靈光。(宕子)
(責編:劉寶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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