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自稱“替富人說話，為窮人辦事”的知名經濟學家茅于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稱，“廉租房應該是沒有廁所的，只有公共廁所，這樣的房子有錢人才不喜歡。”茅于軾的這句話在互聯網上激起千層浪，網友們紛紛針對其言論發表看法。（3月19日《信息時報》）而據新浪網的調查顯示，超過75%的網友表示反對，認為窮人也有享受獨立廁所的權利，嚴格審核申請人財產才能防止富人購買。

反對也好，贊成也好。茅于軾先生說“為窮人辦事”的熱心是不容置疑的。廉租房應該成為窮人獨有的福利，這是一個常識問題。而要讓廉租房制度真正成為窮人的福祉，對某些富人不拿白不拿的渾水摸魚行為必須設防。富人入住廉租房，不僅讓廉租房制度設置失去了本身的意義，而且會加深社會階層的裂痕，對社會和諧產生非常負面的影響。

怎樣防止富人對窮人福利的篡奪，保證廉租房里住的都是窮人呢？眾人的爭議就在這里。打個比喻，我手上有個東西，別人對他垂涎三尺，保其不落入他人手的方法大概有兩個：一是想方設法讓別人搶不了，二是把東西打壞，告訴他這是次品，讓他頓時失去搶的興頭。觀照“廉租房不設廁所”的爭論，大部分網友的觀點屬于前者，建立嚴格的財產審核和監管制度，讓有錢人搶不了；茅于軾先生的觀點屬于后者，都不建私廁，富人自然就不會跑進來與窮人“共廁”了。我很贊同前者的觀點，窮人也應該享有獨立廁所的權利，而且通過嚴格的財產審核和監管制度，富人自然就不會跑進來了。可就近年轟轟烈烈的制度建設以及所產生效應來看，我認為網友的看法未免太理想化，相反，茅于軾先生的觀點則非常務實，這種務實是對現實的一種無奈，更是對制度效應的一種反諷。

制度是個好東西，但再嚴格的制度也是由人來執行的。這些年來，制度意識似乎越來越成為一種全民共識，制度改革也已經席卷了權力領域的每一個角落。但在高呼“制度萬能”的同時，我們的制度決策與制定，往往停留在要怎樣的層次，而沒能從根源上分析不這樣會怎樣的問題。就以廉租房與經濟適用房為例，現在全國各地都有相關的財產審核和監管制度，一些地方對腐敗交易還有非常嚴厲的處罰措施，但嚴格歸嚴格，富人侵占窮人福利的事件還是不斷發生。打個比方，我自己是不符合購買經濟適用房標準的，但我跟那個主管部門領導很熟，讓他給我弄一套，而他又跟他的上級領導很熟，一樁腐敗交易就這樣完成了，誰也沒事。

近年來，我們在權力領域的制度設置是越來越嚴格與規范，但腐敗現象還是愈演愈烈，道理也在這。有嚴格的制度而沒有嚴格執行的人，再怎樣高呼“制度萬能”也是無用的。幾千年來，我們都是“人情社會”，暗箱操作“潛規則”的流行本身具有很深厚的社會基礎。在這種背景下，制度設置如果只為適應時勢，依舊“自己監督自己”，即使諸如“官員財產申報”這樣的先進制度能付諸實施，最后還是不免淪為表面文章。

可見，當前制度建設的根本問題，并不在于制度本身不嚴格，而在于執行不嚴格。有沒有什么法子讓制度執行嚴格起來？有，引入“納稅人說話”機制，這些年來網絡反腐的成功案例，就說明這比“自己監督自己”的內部反腐體制要有用得多。只有引入存在利益博弈的監督制度，才能激活其他制度，讓權力者戰戰兢兢地嚴格執行制度。遺憾的是，在所有的制度建設中，“納稅人說話”制度最順民意，但在千呼萬喚中卻始終只是邁著“龜步”向我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