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新一階段的產業結構調整中明確戰略方向,強調向戰略性新興產業進軍,把握創新的重點領域,而存量的產能調整則利用更市場化的方式,節能減排依托發展循環經濟,那么,這種結構調整不僅不會影響經濟增長速度,而且還會給經濟和產業帶來新的內生成長動力。

經濟增長的質量比速度更重要

提到經濟增長,通常人們關注的是經濟增長的速度,即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這點直接體現在各級政府的政策取向上。然而,真正影響經濟發展結果的是增長進程的質量而不僅是其速度。對于我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來說,保持較高的經濟增長速度是維持就業增長、提高財政收入、人們收入和生活水平所必需的,但是如果只是為了追求短期的高增長而忽視經濟增長的質量,勢必帶來進一步的經濟結構失衡問題,加劇經濟增長的波動,從而阻礙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引起經濟增長質量的下降。

所謂的經濟增長質量,不僅包括經濟增長的持續性穩定性、投入產出效率、科技進步、經濟結構、產品質量、參與經濟競爭的能力及潛力,而且包括人民生活、社會福利,以及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程度等。因此,一國經濟福利和發展水平的提高,最終要依賴經濟增長質量的提高。經濟發展現實中經濟結構的失衡、自然資源的枯竭、環境質量的惡化、貧富差距的不斷擴大等問題日益嚴峻,使我們不得不重新審視經濟增長的質量問題。當前,盡管全國上下都認識到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重要性,但在現實的政績標準、財稅體制壓力以及扭曲的要素價格支持下,許多地方政府官員仍然把“轉方式、調結構”轉換為通過大量土地、信貸等資源投入來獲取高速的增長,這樣不僅使得資源低效配置,使得企業缺乏技術創新、提高生產率的動力和壓力,造成環境的進一步破壞和能源資源的高度緊張,而且會引發通貨膨脹、地方債務危機等金融問題,甚至會引起增長進程的中斷。相反,提高經濟增長的質量,則可以提高有限資源的使用效率,保證經濟增長的持續性,優化產業結構,改善收入分配格局和投資、消費、出口的比例關系,并使得經濟、社會、自然、資源環境等協調發展。

要區分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對經濟增長的短期和長期影響

我國的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是在應對全球金融危機和面對世界經濟增長調整的背景下進行的,而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核心內容是調整經濟結構、推進自主創新和抓好節能減排,在這種情況下,難免會有一些人擔心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會降低經濟增長速度。從短期來看,進行經濟結構調整,有可能會暫時降低經濟增長的速度,因為經濟結構的調整要求解決內需與外需不均衡、投資與消費比例不協調、制造業低端化、產能過剩、房地產泡沫化等問題,這就必須適度控制投資規模、調整投資結構、淘汰落后產能、抑制資產泡沫等,會使得投資增速放緩。當前信貸投資增速及新開工項目兩個指標的下滑正是這一效應的體現。在消費需求不能跨越式提升及出口結構優化的情況下,勢必影響短期的經濟增長速度。自主創新進程的推進,一方面會由于企業技術創新支出加大和產品結構的調整而影響企業短期績效,另一方面也會有一些產業層次低、缺乏市場競爭力的企業被淘汰出局,而節能減排工作也會加速落后產能的淘汰,這些都可能在短期內影響經濟增長速度。

盡管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可能會使得短期經濟增長減緩,但是必須看到,這也是獲得長期經濟穩定健康增長的代價。從根本上來說,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與經濟增長并不矛盾。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是經濟穩定增長和科學發展得以實現的保證。因此,在推進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過程中,必須正確認識和處理經濟增長速度和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關系,不能因為擔心經濟增長的短期減緩就放棄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努力,仍然走回傳統發展模式的老路。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在思維習慣和理論認識上有重大轉變,事實上,積極的經濟結構調整和自主創新都可以成為經濟增長新的動力。如果在新一階段的產業結構調整中明確戰略方向,強調向戰略性新興產業進軍,把握創新的重點領域,而存量的產能調整則利用更市場化的方式,節能減排依托發展循環經濟,那么,這種結構調整不僅不會影響經濟增長速度,而且還會給經濟和產業帶來新的內生成長動力。如果總拿經濟增長作擋箭牌,消極應對結構調整,或只是將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簡單置換為“找資金、上項目”,靠犧牲長遠利益來獲得短期利益,無異于飲鳩止渴,不僅會使經濟發展鎖定在原有的粗放模式上不能自拔,繼續使增長質量低下,而且這種所謂的高增長也將變得不可持續甚至中斷。

轉變發展方式耽誤的時間越久,將來調整的過程也就會越久越痛苦。相反,如果不失時機地實現了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注重調整增長的結構和產業的結構,注重提高經濟增長的質量,注重“以人為本”的經濟增長,不僅可使這種增長變得有內生性、自主性和可持續性,而且使國民經濟福利提高,從而達成“發展”的真正目標。正是從這一意義來說,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是保證長期可持續經濟增長的唯一途徑。（作者系華南師范大學經濟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