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素質教育，家長邊鼓掌，邊擔憂；教師邊支持，邊懷疑；學校邊實行，邊觀望。山東沂水狠抓應試教育的“紅頭文件”背后，隱藏著素質教育的現實困境。

一邊是沂水縣出臺“紅頭文件”，大張旗鼓狠抓升學率；一邊是省政府提請人大立法，雷厲風行推進素質教育，近日發生在山東的兩件事，頗費思量。

據媒體日前披露，今年７月，沂水以縣政府的名義下發文件，明確提出“應試”目標：中考優秀率保持全市第一；本科進線人數、重點本科進線人數和萬人比全市第一。為防止下級“陽奉陰違”，徘徊不前，沂水要求分解任務到班，明確職責到人，層層核定指標，切實增強教師“責任感”。

人們還記得，2008年初，山東以高中為突破口，全省“齊步走”，規范辦學行為，深化課程改革，變革高考制度，力圖從源頭切斷“時間＋汗水”的辦學之路。一年多時間，“教育新政”從遭質疑到受歡迎，取得了不俗的成績。為鞏固成果，山東省政府提請審議《義務教育條例（草案）》，計劃以法規形式明確縣級以上人民政府及其教育行政部門的職責義務。沒曾想，條例（草案）聽證會剛一結束，沂水便拋出這份“應試教育”的“宣言書”。

有人說，推行素質教育，最怕步調不一致。比如大家坐著看球賽，忽然有人站起來，被擋著的人也只能被迫站起來。站立的人越來越多，最后大家都站著，又累，又麻煩。可這時，誰一旦坐下來，誰就吃虧。如今，沂水的“紅頭文件”，就好比觀眾中突然站起來的那個人。此舉顯然影響到了本就脆弱的“教育生態平衡”。

為保護“教育生態平衡”，山東教育廳屢用重典，一度推動素質教育快速前行。但在這看似簡單的一張張“罰單”背后，是地方與省教育廳深層的利益博弈。一些學校違規被罰，地方馬上求情。對校長的處分權在各地，教育廳只能以撤銷省級規范化學校資格為條件，迫使地方服從。

“高壓”之下，至今還傳出質疑、抱怨、反對之聲，恰好表明素質教育仍面臨困境：對素質教育，家長邊鼓掌，邊擔憂——鼓掌是為將來著想，不想讓孩子變成看書考試的機器；擔憂是為現實考慮，孩子考不上名牌大學，就意味著丟掉一份好工作。教師邊支持，邊懷疑——支持是從育人考慮，從個人工作量減輕衡量；懷疑是從教學效果考核分析，從個人素質能否勝任新課程盤算。學校邊實行，邊觀望——有的校長穿新鞋走老路，除了傳統觀念作祟，還有更多現實的困難，如城鄉教育不均衡，農村教師編制不足，教學資金投入偏少，制約著素質教育順利推行。

推行素質教育絕非一朝一夕之事，不是一人一己之功。當素質的培養遭遇升學率的挑戰，當精神價值的回歸遭到現實利益的阻擋，人們當從夢魘中猛醒，身體力行，讓孩子遠離“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的境地。真正推行素質教育，一方面需要全社會共同努力，另一方面需要政府拋棄GDP式的升學崇拜，變革考核制度，否則，教育改革很難推進。